藏文处
[PR]上記の広告は3ヶ月以上新規記事投稿のないブログに表示されています。新しい記事を書く事で広告が消えます。
第十章
顾淮庭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他床边的男人,硬硬短短的头发像只刺猬,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吊水的那只手上。
如果不是腹部如针刺般疼痛他几乎要觉得自己跟以往一样在做梦。
男人似乎睡得很沉,顾淮庭看着他,眼神变得相当复杂。
门突然被打开,顾淮庭还来不及让对方噤声,趴着的男人就已经醒了过来。
徐明左右看看,最终走近两步面对着顾淮庭,“
顾淮庭点头。
“孙东平昨夜打过电话来……”
徐明突然停了下来,他看见刑江慢慢将手移开,站起来往门外走,动作几乎没有一点停顿。
“你要走了?”反应过来后徐明问了一声,刑江已经直接替他们关上了门。
转过头,看见顾淮庭的脸色顿时变得灰败。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徐明又说了两句见顾淮庭没心思干脆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讲完了?”刑江靠在墙边将抽了半支的烟掐灭。
没等徐明说什么,他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还顺手将门关上。
徐明愣了愣,吩咐了手下两句,离开了医院,在半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弟。
“给那个小摊贩一笔钱,让他离开这里。”
挂了电话,徐明突然笑了。
说到底,刑江不过是个被顾淮庭算计上的男人而已,他还是有点同情他的。
可是能让顾淮庭那么认真算计上的……他还是第一个。
“要喝水?”
刑江走进去的时候看见顾淮庭正皱着眉头侧过身体要抓杯子,他快走两步到饮水机边放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
顾淮庭接过杯子喝了两口,随后清了清嗓子,“谢谢。”
“哦,”刑江一愣,“不客气。”
顾淮庭会道谢也算是一个奇观了,至少他以前没见过。
“头发剪了。”顾淮庭忽然说道。
“嗯。”习惯性的前后挠了两下。
“瘦了。”
“嗯,有点。”应该没你瘦得厉害吧。
顾淮庭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到边上,谈话陷入沉默。
两年多没见,想说的不想说的似乎都已经忘了。
“过得好吗?”
“还行。”
“嗯。”
再次陷入沉默,顾淮庭朝着刑江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刑江说着看了看吊水的瓶子。
“嗯。”
“再睡一会儿吧。”
顾淮庭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让顾淮庭感到意外的是他醒来的时候男人还在,甚至替他准备好了午餐,见他醒来便送到他床边。
而且在那之后,刑江又连续照顾了他三天,甚至在他去厕所的时候也不避讳。
一开始怕下床会撕裂伤口,所以用夜壶。相对于男人替他倒夜壶时的一脸坦然,他反而觉得有点尴尬。
特别是对着男人产生情欲的时候,这种尴尬变得有些痛苦。
跟师傅说了要去医院照顾朋友,刑江买了点水果往病房走,朝门口的人点了个头,被简单的搜了搜身便打开了门。
顾淮庭看他进来的眼神有点奇怪,而且面颊有些红。
“不舒服?”刑江走近两步放下水果,直接伸手搭上顾淮庭的额头。
“没有。”顾淮庭沉着脸说着,咳嗽一声。
刑江张了张嘴还要再问,却眼尖的瞥到被子下面一只手正很慢很慢的从某个部位往边上移。
似乎意识到被看见了,那只手停在了大腿上。
把手从额头上移开,刑江看向顾淮庭,后者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变得相当平静。
“你走吧。”顾淮庭慢慢开口,坐正了身体,重重呼出一口气勉强压制住身体里翻滚的欲望,“别人可以照顾。”
刑江没有接口,一手撑在床边上,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视线始终落在顾淮庭脸上。
引发他欲望的人就站在他面前,让顾淮庭心里的欲望更胜,语气也开始焦躁。
“不走?”
顾淮庭微仰起头,僵持了几秒钟,突然一伸手勾住刑江的脖子用力拉下。
嘴唇相触,身体异常的兴奋和震颤提醒他这个男人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尽可能的探入,霸道的辗转亲吻着。
涌入鼻腔的是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让他沸腾不已,胯下也跟着隐隐胀痛起来。
“你还不明白?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会想做这种事!”
男人微微喘息的样子让他更加疯狂。
顾淮庭沉声抛出最后的威胁。
“那就做吧。”
刑江压住顾淮庭的肩膀,视线从他的眼睛移到嘴唇,毫不迟疑的吻上去。
顾淮庭环住他脖子的五指用力到发抖,刑江边吻边抬手轻轻握住那只手,然后一点点捏紧。
感觉到手上的温度,几秒钟的迟疑一过,顾淮庭立刻反客为主。
手用力一拽,身体往边上移了点,顺势扑上把刑江的上半身牢牢压在床头。
吻得越来越激烈,身体间轻微的厮磨也变得难以忍受。
顾淮庭抬起身体随手扯掉本来就披在身上的病服,同时也暂时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没有机会了。”
刑江好像没听见般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看他随手拔掉吊瓶的针头,贴住伤口,然后甩掉另一边脱了一半的病服。
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腰腹缠着一圈圈纱布,裸露的身体尽管瘦了一些却依旧紧实,肌肉线条十分养眼,充满着阳刚味。
刚才男人吻得相当粗暴,恐怕嘴唇已经肿了。
“哼~”
刑江舔了下嘴唇,轻笑一声。
两人对视,他拉下顾淮庭的脖子,再度吻上。
好像就在这一瞬间,天翻地覆。
上身的衣物被男人扯掉,在激烈的亲吻和爱抚中很快坦诚相对。
肢体交缠,唇舌掠过的地方带着灼热的温度,引发不断腾升的欲望。
没有过于刻意的温柔,也没有过于煽情的语言,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
粗糙的手掌抚过侧腰,一路向下解开皮带扣。
金属轻微的碰撞声加深了顾淮庭眼中的欲望。
“嗯…”
下体被男人隔着内裤技巧性的揉捏,刑江急促的喘息一声,引来男人更强烈的攻势。
身体好像着火一般在燃烧,本能渴求更多的心理也在不断加剧,一触即发。
展现在眼前的身体还是跟以前一样,身体每处的肌肉都蕴含着强健的力量。
顾淮庭轻轻啃咬着刑江的腹部,留下一个个印迹,在他轻微的挣动中,手顺着腰侧抬起他的大腿把内裤剥离。
而刑江也趁着这个时候扯掉了顾淮庭的裤子。
赤裸裸的欲望。
再度压上接吻,交叠的下半身能让彼此都感受到对方膨胀的欲望和想要宣泄的心情。
顾淮庭一只手牢牢压制着刑江的肩头,另一只手熟练的套弄着他勃发的欲望。
轻舔着他的耳根,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到最后关头终于忍不住全身绷紧,挺动腰部配合着顾淮庭套弄的节奏,喷射出来的那一刻刑江屏住呼吸低声沉吟,随后是全身心的放松,大口喘息调整着呼吸。
大腿被迅速抬起架在肩膀上,手指戳入后穴,刑江皱眉。
“嘶!”
插入的一刻,后面被突然撑开,疼痛难忍。
吻落在嘴唇上,含住下唇反复啃咬,探入,插在身体里的欲望慢慢挺动起来。
激烈的抽插一开始,刑江便咬紧了牙齿,本来握成拳头的双手突然牢牢的抓住顾淮庭的背脊,抓出一条条红痕。
欲望在男人被迫敞开的腿间肆意抽插。
他皱着的眉头、通红的耳根、隐忍的表情以及紧绷的身体对顾淮庭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催情剂,让他无可救药的想要索取更多。
手再度抚慰起男人低垂的欲望,听着断断续续的呻吟从男人紧闭的唇中吐出,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敲击着他的心脏。
刑江的手开始抵着顾淮庭的膝盖,可这显然于事无补。
越来越强烈的撞击让他有些眩晕,同时也知道男人快暴发了。
勾住顾淮庭的脖子,用力拉下,重重撕咬着他的嘴唇,尝到血腥味仍然不放开。
顾淮庭在刑江的身体里达到高潮,几乎是同时刑江也射了,病房里被欲望的气息和低沉的喘息声填满。
喘息两口,顾淮庭低头看着躺在他身下的男人,手来回拨弄着他又短又硬的头发。
刑江回视着他,两人身上都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有些粘。
没有更多的挣扎和不必要的推拒,这场性爱更像是一场男人间的较量,充满着力量感。
“
瞪大眼睛看清楚眼前赤条条的景象,徐明立刻低头将门关上。
“你们两个把门看好,没有要紧事不要随便放人进去。”
“是。”门口两人莫名的点头。
徐明一脸黑线的关照完,看了门一眼消失在医院走廊上。
这也太扯了吧,办事儿前都不锁门的?
门内的两人同时将视线从门口移回。
顾淮庭看看身下的人,沉默着从他身上翻下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把毯子拉过腹部,顺手打开边上的抽屉取出烟盒,往自己嘴里塞一支后顺手把烟盒递给边上的男人。
刑江也不客气,拍出一支塞进嘴里,随手把烟盒抛在边上。
点燃了烟,顾淮庭又将打火机递给他,看他也侧头点燃,重重吐出一口烟。
“你明白了?”
许久,顾淮庭舔了舔被咬得一塌糊涂的嘴唇,一脸沉静的问道。
刑江抽了两口,弹了下烟灰,手背擦了几下额头。
“大概吧。”
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刑江笑了。
男人之间拖泥带水的说什么爱不爱的难免让他觉得肉麻,即便想想也浑身鸡皮疙瘩。
恐怕顾淮庭也跟他一样,不屑于将爱说出口。
直接做虽然有点疼,可是更容易将这种疼痛跟爱联系在一起,铭记于心。
对他来说,做爱和爱是分不开的,相信顾淮庭也很清楚。
手臂和手臂紧紧贴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顾淮庭喷出一口烟掐灭了烟头,从毯子里面握住那只同样有力的手。
刑江愣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挣开。
“再来一次。”
男人挑眉的样子以及命令式的口气让刑江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更重要的是顾淮庭握着他的手按在了他自己已经起了反应的部位,那里在接触到他的手后微微跳动了一下。
“……来你妈!”
刑江就着手的位置快速的掐下去,看见顾淮庭一下子疼得皱起眉头,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你……”
“等你伤口好了再说。”
刑江斜睨着顾淮庭,打断了他的话,摆出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
开玩笑,后面痛得要命,再来一次他该残废了吧。
********
“
“果然没有死。”手握成拳,季非将正在看的文件用力合拢,“打个电话给顾淮庭,说我有事要跟他谈。”
“是。”
刑江,既然没有死,又为什么不来找我……?
顾淮庭,你这个卑鄙小人。
“
“知道了,你下去吧。”
季非摆摆手,看着人规规矩矩的从房间里退出去。
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摆平了帮里的大大小小,那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顾淮庭。
可当他找上顾淮庭要人的时候顾淮庭面不改色的告诉他刑江已经死了。
一方面想着如何报复顾淮庭,一方面派人四处打听刑江的下落。
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阻挠,怎么找也没有一点消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连个墓都找不到,更坚定了他人还没有死的想法。
不过顾淮庭也确实命大,他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发现顾淮庭会去夜市那种地方。
可现在警方对他这边盯得很紧,能动手的机会不多,两次都让他重伤逃跑。
季非皱着眉头喝了口茶。
但也就是这点他始终没明白,为什么他明知道危险,也受过伤却还要来。
站起来走到橱柜前打开,里面挂着一套西服,一板一眼的。
看了看又将门关上。
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或许很快,就能再次见到他了。
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顾淮庭向医生提出拆线回家。
医生检查之后建议再过两天拆线,因为前两天伤口有些开裂,可是看见顾淮庭冷下脸很快又补充一句可以先回家,等两天后再来趟医院。
刑江站在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说话突然变结巴的医生。
他还真是喜欢摆出那副面瘫脸来吓人。
车在陌生又熟悉的门口停下,刑江跟着顾淮庭慢慢走进去。
里面的守备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那些脸变得陌生了一些。
这样跟着顾淮庭进来有些微的不自在,直到进了书房关上门,这种感觉仍然无法消退。
“明天要去见季非。”顾淮庭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拍了下边上空出来的地方。
刑江走近两步在沙发一侧坐下来,顾淮庭看了看,往他那边靠了一些。
“嗯,”刑江往后靠了靠,“然后?”
“一起去吧。”顾淮庭侧头看着边上的男人,“他一直在找你。”
“嗯,是该去见他。”刑江闭上眼睛,头枕在沙发背上,似乎有些疲惫,“有些话总要说清楚。”
就像他现在应该确定一个更适合自己的立场。
他终于能在他面前放松下来。
用几年的时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顾淮庭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这在几年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去睡一会儿吧。”顾淮庭搭上刑江的肩膀推了一下。
最近一直是他在照顾自己,没怎么好好休息。
刑江“嗯”了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片刻沉默,顾淮庭注视着他坚毅的面容,弯了弯嘴角,侧过身按住男人肩头吻上去。
打算小憩片刻的男人半眯着眼睛被迫惊醒。
又是一番纠缠。
见面的地点选在一个茶室,是个比较热闹的地方。
季非让手下的人全部退到门外,独自在包房里面等着。
走到这个地步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这样的情况下谁都不会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着干,所以今天的见面是不会动什么干戈的。
没让他等多久,顾淮庭就出现在包房里,后面紧跟着那个两年多没见的男人。
季非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激动。
刑江从进门之后视线就落在座位上,等全坐定下来才抬起头对上季非。
头发已经染成了酒红色,整个人看上去没以前那么浮躁了,感觉上收敛了许多。
边上的人手脚麻利的将茶水倒好,然后被季非挥退下去。
“
嗯,言谈间也比以前沉稳了,看来人的确是要不断历练的。
刑江在一边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看见顾淮庭也刚好放下杯子。
“
季非看着顾淮庭清了清嗓子,“我很感
听罢,顾淮庭沉下脸笑了,带着一丝冰冷的自负。
“看来有些事情
说完顾淮庭竟然是要站起来出去,让他们单独谈的意思。
刑江一伸手阻止了顾淮庭,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用。”
说完他很快站起来,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解开衬衫扣子猛得拉开,露出交错的鞭痕,尽管颜色已经淡了很多,可仍然狰狞可怖。
“刑江已经在两年多前的那天被鞭子抽死了,或者说刑江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
敞开衣衫,神态自若的重新坐下来拿出烟。
“十七年前,因为差点被喝醉酒的几个人在林子里强奸,所以从部队里逃了出来。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只能干一些不需要身份证的工作。”刑江吐出一口烟,看着季非略皱眉,“我感谢你在当时救我一命,但我帮你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我并没有入帮会。”
“而现在一命抵一命,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垂下视线,烟轻轻敲碰烟灰缸,看着烟灰飘落又抬起头重新对上季非的眼睛,认真道,“至于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也无法回应。”
季非手握成拳,刚要开口就被刑江阻止。
“听我说完。”
又吸了一口,刑江微微张口让烟在嘴里酝了酝,慢慢吐出后将抽了半支的烟掐灭。
“我也不会帮着顾淮庭跟你作对,我现在在一个老木匠那里做学徒谋生,师傅是个很好的老人。”
昨天顾淮庭说要他顶替以前孙东平的位置,他说考虑一下,现在算是给出了答复。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和立场,希望两位都不要干涉。”
扣起衣服的扣子,将领子整理好,习惯性的挺直了背脊,刑江微微一笑。
“刑云谦,很荣幸认识两位。”
尾声——
“云谦,你的朋友来接你喽。”老人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慢吞吞的走进里屋。
“嗯,等我把这两个钉子上完。”松开咬在嘴里的钉子,刑云谦抬起头,“师傅再坐一下,马上做好送去。”
“唉唉,我不急,我是怕你朋友等着急。”老人拉过凳子在他边上坐下,摸了摸榔头,“其实现在学了这个手艺没啥用处喽,大家都喜欢买大商场里的东西,而且我给的钱也不多,你……”
“商场里买的才不及师傅做的,再说师傅修补的活儿也是一绝,钱嘛,够用就行了呗。”
刑云谦打断老人的话,敲下最后一个钉子,像以前一样哄着老人。
“你哄老头开心吧,呵呵……”说是这么说,老人脸上却是笑开了,“好了,快出去吧,他要等急喽。”
“没事儿,让他下没关系。”刑云谦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裤子,“师傅,我把这个送去了,您吃了饭早点休息。”
“诶诶,对了,瞧我这记性。”老人拍了两下额头,“替我谢谢你那朋友,那个按摩椅用得真舒服。”
“师傅您已经谢过了,您忘了?”刑云谦笑笑,把老人扶到屋子里。
“谢过了?”老人想想,“那就再谢一次,呵呵……”
“好。”刑云谦替老人把菜放到炉子上,“师傅,菜热在炉上,我先走了。”
“诶诶,快去吧,那小伙子人真好,每天都来接你回去。”
刑云谦笑着朝老人挥手,走了出去。
如果让他知道门外的人是个杀人不眨眼不折不扣的黑社会老大,就不会这么说了。
男人站在车头抽烟,见他出来了将烟按在垃圾箱上掐灭。
“我要先把这个送到张婶那里。”刑云谦扬了扬手里的木头凳子。
“嗯,放后备箱里吧。”
把东西安置好后,刑云谦上了车。
车开动后,男人侧头,“今天他有没有来找你?”
“有,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刑云谦有些无奈的笑笑,手靠着车窗,“我那天已经说了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男人沉默半天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对了,师傅说谢谢你送的按摩椅。”
“……嗯。”
刑云谦侧头看着男人沉静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车在一条夹弄门口停下,刑云谦把东西送好从里面出来,一手夹烟,一手拿着张报纸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站在那里等他的挺拔背影。
让他想起以前的很多次,他也是这么看着他的背影。
“这你干的?”刑江指指报纸上的一块,那是一个交通警被不法分子海扁的新闻。
夕阳下,男人闻声回头,对着报纸瞄了一眼,闪过一丝阴狠。
“他们该打。”
没错,被打的正是当初和他一起当兵的差点……他的其中一个。
当初男人问他的时候他就警告过他不要去找人麻烦,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结果男人还是背着他干了,真是……
刑云谦丢了烟头,一把拉起男人的衣领,看着他不慌不忙的淡定神情,恶狠狠的凑近,“你也一样。”
视线落到男人的唇上,吻下去。
—完—
第九章
监牢中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牢里的人都离得他远远的,原因是在洗澡时看到他一身的鞭痕,十分狰狞可怖。再加上他平时沉默寡言,就更没有人会来跟他说话了。
他剃了个平头,白天做一些简单的活儿,下午不是劳动就是接受思想改造,生活规律。
那个叫邵晓菲的女警偶尔会来看他,告诉他一些社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些他都从新闻里看见了,但有个人能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在听。
他在里面平静的过了一年多,而外面却是翻天覆地了。
曾贵翔被顾淮庭干掉了,这也意味着帮派之间的平衡被打破。
午休时听到有人说顾淮庭心狠手辣,刑江正巧拿着毛巾从他们身边走过。
心狠手辣?
本来他也这么觉得。
对刑江来说,这两年半很快就过去了,从牢中出来的那天,邵晓菲在门口等他。
“这两年半多谢你的照顾。”刑江走近两步,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不客气,如果你需要工作的话,我可以托朋友给你介绍。”
邵晓菲哥们儿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把刑江给逗笑了。
“那就麻烦你了。”
那天告别后却没想到邵晓菲对他的工作那么上心,很快他就在一个木匠手下做起了学徒,工资不高,可是工匠师傅给他地方住,而且偶尔会带着他到家里一起吃饭,他和他的老伴儿都是相当和善的老人。
出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在茶楼听见了别人谈论季非。
据说他把帮里那些老头子都摆平了,用了杀一儆百的方式。
至于他是怎么挽回自己势力和地位的,刑江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或许可以肯定,他也变成了一个有手段的男人。
那个会抱着手下小弟大叫送医院的男人可能已经消失了。
而另一个冷酷又睿智的男人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
在吞并了曾贵翔的帮派之后,他现在的帮派已经变成第一大帮了,想必人手扩张了不少。
十平米不到的隔间里,刑江放下翘着的腿,伸了一个懒腰。
出去买点吃的吧,有点饿了。
夜市很热闹,每个摊位前都吵吵嚷嚷的,站在人堆里的刑江就好像是一下子活过来般精神一振。
老远就闻到了炸臭豆腐的香味,很久没有吃所以格外想念。
就在要走到摊位的时候,刑江停下了脚步。
三四个人中依稀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往外走了两步想调整角度看清楚,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搭住了肩膀。
刑江一回头看见是徐明,机警的脱身往后退开半步。
这个世界还真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如果你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徐明把手放进口袋,“我不会动手,你也不用紧张。”
刑江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静静站在臭豆腐摊位前的男人。
不够明亮的黄色灯光下,他把准备好的零钱放到罐子里,卖臭豆腐的老头儿笑着把刚炸好的臭豆腐放在纸盒子里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然后捧着盒子到路边空的地方停下。
周围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笑闹着经过他身边,像是两个隔开的空间,泾渭分明。
他站在那里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拿起牙签插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上一口,慢慢嚼了两下,又咬一口。
那是一张茫然到失去表情的脸,视线定定的落在前方。
刑江就这么看着他机械化的把臭豆腐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看他吃完把纸盒子扔进垃圾箱,然后拿出纸巾将嘴和不当心碰到手指上的辣椒酱一一擦干净。
“奇怪吗?”徐明看着顾淮庭,“他经常会来这里,也不让我们跟,你会看到他并不是偶然。”
看刑江没有接口,徐明又接着说了下去,“你走了之后他当着所有兄弟的面,用烟头在腹部烫了三个洞,他说将作为叛徒的你放走对不起受伤死去的兄弟,这是惩罚。”
“他暗中帮着季非除掉挡在他面前的障碍,让他顺利的夺回自己的权利,在季非不断的骚扰
下也始终没有下令要他的命,但在除掉曾贵翔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手软。”
徐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道上的人都说顾淮庭心狠手辣,阴狠冷酷,你也这么觉得?”
全然失去了胃口,食物四散的香味失去了吸引力。
刑江也把手插进口袋,看着徐明,“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徐明略带嫌弃的看了刑江一眼,转头发现顾淮庭又要往前走,“以他现在这样的地位,想要杀他而后快的人不知有多少,包括季非。”
徐明扔下刑江上前两步跟上顾淮庭,刑江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落在他身后半步。
刑江没想到出来才那么些时间就再次碰上他。
还是那样的背影,一个人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看着顾淮庭匀速的往前走,那个背影和之前很多次的背影重叠起来。
刑江好像突然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了。
寂寞。
在烤鱿鱼摊前停下,摸出口袋里的硬币给小摊贩,小摊贩笑着把鱿鱼递给他。
刑江看着他接过,然后小摊贩瞄着他弯下身体,绕开摊位。
“危险!!!”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冲破自己的喉咙,刑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虽然顾淮庭的避让动作已经很快了,可距离太近。
男人深深皱起眉头,抱着腹部倒地,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群尖叫着四处逃散。
刑江和徐明还有四周暗中躲藏着的手下推开撞过来的人,跑到顾淮庭边上,徐明边跑边拨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匕首插在腹部,血流不止。
顾淮庭看着冲过来压紧他伤口的男人微微失神。
“刑江…?”
顾淮庭抬起手覆盖在刑江压在他伤口的手上,“刑江…”
刑江单膝跪地,把顾淮庭的头轻轻托起,那只覆盖在他手上的手很凉,却紧紧扒着他的手,那么用力。
“顾淮庭…”
闻声,受伤的男人一怔。
周围有点吵,但他听得真切。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在他正上方的男人。
他这一走就将近三年。
而他也回忆了将近三年。
相识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温柔的口气叫他的名字。
他叫他顾淮庭,不是原先冷淡疏远的一声
顾淮庭闭上眼睛,突然笑了。
其实根本不用看,这个男人的样子早就刻在他心里了。
想一次痛一次,反反复复的痛了三年,痛了无数次。
刑江看着顾淮庭,觉得时间好像凝固了,直到救护车在他身边停下,他才反应过来帮着急救人员一起将人抬上架子,徐明已经把留在现场的人安排好,也跟着上了车。
那只覆盖着他的手终于松开,静静的垂在身体一侧。
失血过多使他脸上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可神情却异常轻松。
刑江坐在一边一脸漠然的看着顾淮庭,徐明坐在另一边同样沉默不语。
顾淮庭被推进了手术室。
刑江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抽烟,被护士提醒不能抽烟后,低低说了声抱歉迅速将烟掐灭。
“去洗个手吧。”
“嗯。”
抬起手看了看才想起来自己满手血污,转身去厕所。
两只手不停的交互搓洗,洗到两只手都发烫才关了水。
想了想又打开,泼了不少水在脸上。
从厕所出来之后,刑江一直守在门口,或站或坐,直到顾淮庭手术结束转入高级病房。
医生说没有扎到要害,但是扎得比较深,失血过多,刚动完手术需要静养一阵子。
刑江坐在床边,看着男人沉睡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即便睡着也还是眉头紧锁。
“这不是第一次了。”徐明突然开口,续儿又说道,“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沉默一会儿,刑江“嗯”了一声。
“他跟季非说你死了。”
“嗯。”
以顾淮庭的性格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长久的沉默,徐明轻声叹气,“我去外面。”
顿了顿,又说道,“希望你不要再次背叛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徐明说得很慢很严肃。
刑江抬起头,视线移到徐明脸上,“我不会。”
“那最好。”
门打开又合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视线再度落在顾淮庭脸上。
“……”
刑江抿了抿嘴唇,伸手替他拨开散落的额发,又想要抚平眉间的皱纹,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然后视线又转移到那只吊着针的手。
在这两年半里他想了很多。
想得最多的无非是他对顾淮庭的感情是怎么产生的。
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好几次逼他陷入窘境却最终放弃,知道他是奸细仍然放他走。
由于不能放松警惕,时时刻刻对他进行观察,揣摩他的用心和动机,猜测他下一步行动。
或许就是这样,慢慢爱上的吧。
其实在顾淮庭最后一次强上他没有成功那天,他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因为他只是本能的挣扎,却没有以前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刑江看了眼窗外,天快亮了。
第八章
“你走不掉了。”
顾淮庭还是笑,慢慢放下交叠的腿站了起来。
季非没有说话,始终沉默着。
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走进来的是顾淮庭的人,“
“嗯。”顾淮庭点头,“孙东平怎么样?”
“他受了点轻伤,有一个兄弟死了。”
“死去的兄弟好好对待。”顾淮庭脸上有些沉重,可又很快调整过来,“你先去吧。”
“那我也出去看看。”曾贵翔适时的开了口,“这里就交给
顾淮庭看着那人和曾贵翔走出去,转而看向季非,“
“姓顾的,你不要太嚣张了!”季非身后的小弟先一步吼了出来。
“嗯?”顾淮庭扬了扬眉毛,“我什么时候嚣张过?或者你是觉得你们还有后援?”
季非的脸又难看了几分,再也沉不住气了,咬着牙看向顾淮庭,“我们说好合作,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跟我合作?”顾淮庭略带轻松的笑了,眯起眼睛,带着场面上一贯的狠毒,“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微微侧头看向徐明,“告诉季少爷,他的后援在哪里。”
果然,顾淮庭把徐明放在季非那里挑拨了季非那边的人跟季非的关系。
那些老头子本来就对季非不满,现在恐怕……
刑江知道这一局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的后援被他帮里的老头子截住了。”徐明露出狡黠的笑容,“就算
“季少爷听明白了?”顾淮庭摸出枪,一只手把玩着,“那现在季少爷要怎么办?”
“哈哈哈哈!!”季非大笑,边上的小弟呐呐的叫了声“老大”,突然拔出枪对准顾淮庭。
枪声响起,年轻的身影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起来。
“敢对我拔枪你勇气可嘉,这一枪没有打中要害。”顾淮庭眼神中的阴狠再也藏不下去,残酷的笑容一闪而过,“我要你躺在这里,慢慢的死。”
“老大……”年轻苍白的脸上神色十分痛苦,看向季非的时候带着苦楚,“我没用……”
季非蹲下来,把他的上身轻轻抬起抱在手里,“毛头,你很好……”
即便是不肯认输,他也知道眼前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了。
他太骄傲,太自负,太莽撞,也太贪心了。
自以为每步都走得十分妥当,实际上却是凶险异常。
他对不起这些跟着他的兄弟。
“送他去医院!”季非抬起头看着顾淮庭,“送他去医院!有什么冲我来!!快送他去医院!!”
没有人动,也不会有人动。
顾淮庭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枪,冷冷的看着季非。
“老大……我知道我不行了,你……不要求他们。”
“不会的,不要说话,你不会有事!!”流出来的血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他用手紧紧捂住伤口,“送他去医院!!!”
“老大……”越来越虚弱的声音刺激着季非的神经,他一手带着的小弟在他的注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我不后悔……”
“老大,我把了新的马子,很正点哦~嘿嘿!”
“老大,街角那里新开了家茶餐厅,东西不错还有漂亮MM。”
“老大,干掉那姓顾的,然后我们一起去K歌!”
“老大……”
“老大……”
“老大,我不后悔……”
那是一张年轻的笑脸,喜欢跟前跟后,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亮闪亮的。
季非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沉默片刻,他把人轻轻放下,带着一身血腥站了起来。
“你杀了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如释重负。
顾淮庭看他又重新蹲下抱起地上的人,然后慢慢抬起头。
“有种你就杀了我!”季非眼中戾气暴涨,一时间震慑人心。
还好,刑江没有暴露。
如果他死了,就不再会有他的指示跟刑江碰头联络,那么刑江也永远不用担心会暴露了。
季非朝着顾淮庭的方向扬起一个微笑。
他不敢看刑江,他怕自己的眼神会让他暴露。
如果还能再抱一抱他就好了。
转过身的慢慢往门口走,顾淮庭在季非背后举起枪——
“放他走!”
太阳穴上一凉,顾淮庭连头都没动就知道用枪顶着他的人是谁。
最后一刻,这个男人还是动了。
刑江的手牢牢卡住顾淮庭的手臂,压制住他拿枪的手,咬了咬牙重复道,“放他走。”
徐明“哼”了一声,迅速举枪对准刑江,低声道,“果然是你。”
“快放开
刑江的眉头紧锁,身体紧紧制住顾淮庭,没有否认。
“我以为可以打动你,甚至已经打算在今天结束以后放你走,没想到最后关头你还是背叛我。”顾淮庭的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语气却十分平静,“为什么?”
“他救过我的命。”刑江握着枪的手渐渐潮湿起来,“你放他走,我的给你,一命抵一命。”
顾淮庭一直怀疑他,他甚至已经预想到了自己身份,可尽管这样他还是给自己机会。
为什么。
在之前不间断的挣扎,而听了这些话后,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抽搐和悲哀。
又是为什么。
“用你的命去救那个废物?”顾淮庭看着茫然的季非,“你在拿你的命跟我打赌吗?”
“放他走!”
“如果我不放他走,你会开枪吗?”
“放他走。”
“你会朝我开枪吗?”
“别废话!放他走!!”
刑江用枪狠狠砸向顾淮庭的头部,血很快顺着额头流过眉骨,从脸颊滴落。
“
“你他妈还傻愣着干嘛?!快走啊!!!”刑江冲着季非大声叫喊。
“刑江,你……”季非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失态冲着他拼命大喊的样子。
“外面都是我的人,他只要一出这里就会变成马蜂窝。”顾淮庭不紧不慢的说着,丝毫不在意流血的额头,依旧神态自若。
“那还要麻烦你跟我出去解释一下。”刑江顶了顶顾淮庭的头,半推着他往门口走。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变故,看到季非抱着一个人,而顾淮庭却被他的手下用枪顶着脑袋,还受了伤。
所有人都反应不急,统统反射性的举枪对着他们。
“把枪放下。”顾淮庭命令道。
刑江盯着人堆里的孙东平,孙东平也直直看向他,似乎没有太多的诧异。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都在防着他。
“你已经想清楚了?”顾淮庭低声问道。
这是第一次,男人主动贴得他那么近,却是为了救另一个男人。
“我求你,”刑江贴近顾淮庭,同样放低了声音,“求你放他一命。”
这样他和季非之间就不再相欠了。
“你求我?”
“我求你。”
“你知不知道今后你要为今天的事付出什么代价。”顾淮庭不动声色的问道。
“无所谓,他以前救过我的命。”刑江咬牙,手心的汗已经越来越多了。
“那好,”顾淮庭舔了舔流过嘴角的血,在众人的注视下扬起了一个笑容,“我放他走,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后,刑江点了点头。
“所有人把枪放下,让
顾淮庭向来说一不二,手下的人立刻给季非让出一条道。
季非抱着毛头,看着其余还活着的小弟都向他靠过来后回头看了眼刑江。
男人坚毅冷硬的样子雕刻在他的脑海中。
季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刑江,我会给你报仇的。
在看了刑江一眼之后似乎再无眷恋的转身就走,外面已经停好了车。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狼狈的季非反而让顾淮庭想到了处于困境中仍拼命挣扎的野狼崽。
等他饱经风霜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好对付了。
顾淮庭眯起眼睛,看着人渐渐消失在大门口,与此同时,身后钳制着他的人像是脱了力般的全身松懈下来。
刑江握着枪的手垂了下来,顾淮庭看准时机手肘重重的顶向身后柔软的腹部。
“唔…!”
刑江抱着肚子弯下身体,在那瞬间,拳头像是雨点般的落下来,他被打得脑中一片空白,看不清任何东西,似乎连疼痛都变得相当遥远,枪也不知被打落在什么地方。
他本来就不打算反抗。
周围的人静静的看着男人被打得蜷在地上拼命压抑着咳嗽,顾淮庭每一脚都用了力气,男人却始终咬紧牙齿不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最后男人抽搐起来,血水顺着口角流下来,疯了般的拳脚才停下来。
“
曾贵翔笑着走到顾淮庭边上,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顾淮庭朝着曾贵翔了然的笑笑,刚要转身却被刑江一把抓住裤管,用力的拽着,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已经答应了你放他走,可现在是
视线相碰,却是顾淮庭先避开了。
“我
男人那样执着的眼神,是为了救季非。
顾淮庭沉着脸,抿紧了嘴唇,脚一用力甩开了那只抓着他裤管的手,“感
“
“把人带走。”低声吩咐了徐明,顾淮庭先一步上了车。
牺牲了现在的所有,甚至于将来所要承受和付出的代价,却仍旧是一场空。
刑江弯了弯嘴角,血水已经顺着下巴流下来染红了洁白的领子,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出手狠毒的男人没有回头。
他没有感觉到徐明粗暴的拖拽,没有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鄙视,不知道为什么,他唯独看见了顾淮庭的背影。
跟很久以前看到的一样,冷酷而坚硬。
眼前终于变成一片白雾,刑江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神经却在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个人向他走来,是谁?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加速了他的心跳。
他看不清那人五官,却瞥到那人的额头在流血,怔了一下。
这时在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的人,风扫过那人柔软的发丝。
他走近两步想看清楚,男人却已经慢慢回过了头。
他怔怔的看着本来面目完好的男人额头突然被敲破,血流下来,但男人只是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悲伤。
但开口的瞬间男人的声音犀利而低沉,“为什么要背叛我?!”
顾淮庭!
刑江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得一跳,意识也渐渐苏醒过来。
但他并没有动,而是先感知了一下,这是他跟在顾淮庭身边这些年来慢慢养成的习惯。
从身体的触感判断他似乎是躺在床上,可是周围的空气莫名的有些潮湿和阴冷,他应该是被带回了顾淮庭这里才对。
刑江小幅度的动了动身体想翻个身,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不已。
顾淮庭看着眉头紧锁的男人吃力的想翻身,低声说道,“醒了就把眼睛睁开。”
反正早晚都要面对,刑江也不再装了,暗自深吸一口气,干脆的睁开了眼睛。
顾淮庭居高临下的站着看他,而他在睁开眼睛的一刻就知道了自己在哪里,可既然是要惩罚何必那么大费周章的弄一张床到地下室来。
刑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而这个笑容落在顾淮庭眼中变得异常刺眼。
事到如今,这个男人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种感觉相当的挫败。
“既然你醒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顾淮庭使了使眼色,退开两步。
站在边上的两人立刻会意,把刑江拖下床,然后手脚麻利的把他的两手抓起,捆绑住吊在地下室中央。
顾淮庭走近刑江,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还记得上次在这里说过的话吗?”
对上顾淮庭的眼睛,刑江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记得。”
“记得就好。”顾淮庭放开手,退到床边坐下。
跟他想的一样,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向他开口求饶的,除了那次他要救季非。
实在太可恨了。
三百鞭。
行刑的人在知道这个数字之后就浑身冒冷汗。
真的要抽三百鞭还不如去死,这种痛苦是人都没有办法承受,何况是现在这个吊在中间病怏怏的男人?
“可以开始了。”
顾淮庭的口气是一贯的轻松,却让人不寒而栗。
鞭子夹着风声落在身上,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在挨了四鞭之后就开始挺不住前后摇晃,顾淮庭看见刑江依旧像以前一样咬紧了牙齿,尽力的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只要是鞭子经过的地方必定皮开肉绽。
除了恨之外,顾淮庭还觉得痛。
尽管鞭子没有抽在他身上,可他痛得连呼吸都迟钝了。
三十几鞭下去男人已经熬不住了,嘴唇咬破了,可仍然强硬的不肯松开牙关泄出一点呻吟。
顾淮庭一直看着,直到抽了五十鞭的时候他才叫了停,而刑江低垂着头,已经再次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对刑江来说简直是落入地狱,那天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当时他还有些疑惑,可才过了三天顾淮庭又来地下室,什么话都没说就把他吊在中间抽了一顿,旧伤才刚结疤,嫩得很,被这样一抽又崩裂开来,疼痛难忍。就在他快要昏过去的时候,顾淮庭让人停了手。
“还剩两百鞭。”顾淮庭离开的时候如是说到。
这下刑江彻底明白过来顾淮庭的用意,可他已经连咬舌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越来越差,休息得不够,所谓的醒来也往往是意识迷糊,大脑还来不及运作人已经被吊起,接踵而来的便是已经变得熟悉的疼痛。头两次还可以挺个二、三十鞭,却无法再控制住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到后来往往是十鞭都承受不住就昏了过去。
躺在床上,刑江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控制住自己的意识,有次烧得稀里糊涂的时候他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声音有点熟悉。
“
“不要在这里说些废话,季非那边怎么样?”
孙东平无奈的看着顾淮庭,低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曾贵翔让他吃了点苦头,现在已经放他走了,至于能不能在回去后摆平帮里的内乱就要看他自己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
“少废话,退出去。”
之后的话刑江听得有些模糊,但至少他从对话中知道季非没有死。
季非,好自为之。
三百鞭,一鞭不少的抽完了,这是一个漫长的不想让人再次回忆的过程。
在那之后刑江在床上躺了半年多,这中间自然是吃足了苦头,生死门前不知来回了几次,上半身的伤尤为严重,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三百鞭抽完的那天,他就从地下室被抬了出来,一路上受到了不少兄弟的注目礼,而他被抬进的房间不是顾淮庭的卧室,也不是他的卧室,而是一间布置得相当妥当舒适的客房,在这个季节阳光依然十分充足,房间里一直很暖。
但经过这三百鞭后,刑江彻底不想死了。
那么大的痛苦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他挺不过去的。
在他休养的半年多里顾淮庭没有来过几次,他甚至怀疑顾淮庭是不是打算将他一辈子软禁在这里折磨到死。
等刑江能够下床走动,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再次见到了顾淮庭。
保持着冷漠的脸,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刑江挺直着背靠在床头,叫了一声“
“我给过你逃走的机会,甚至想过放你离开。”顾淮庭开口,声音沉静而平淡,“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是你?”
刑江摇头,续儿开口道,“你本来就怀疑我,那次我表面上逃过一劫,但肯定引起你的注意了,之后最大的问题必然是出在那次绑架上。”
停了停,刑江弯了弯嘴角,休养的这段日子,他把以前没空想的事情认真的回想了一遍。
其实怀疑的理由他早就想明白了,可也有他想不明白的事情。
“撇开绑架之前季非私下带了两个人来医院找我这件事露出了多少马脚不说,光是后来绑架的对象也足够让人怀疑了。”刑江闭了闭眼睛,自嘲的说着,“那时徐明来接我出院,按理来说就算要绑架也应该劫走徐明,他在你身边呆的时间长,也得到你的重用,用来交换的话应该能够换取比我更大的筹码,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思路,可季非却选择把我劫走。”
顾淮庭没有打断,只是看他放松着身体慢慢说着,样子十分舒坦。
他没有了以前对着自己就保持百分百紧绷的状态。
“如果这些事情只是怀疑的话,后来徐明和我交换在那里做了人质之后所得到的一些信息就一定能够证实我是奸细的事实。”刑江侧头看着顾淮庭,“虽然当初季非救我只有上面几个老头子知道,可那些人知道就足够了,加上之前的怀疑……”
刑江讲到这里停了下来,这就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如果顾淮庭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奸细,为什么还要留他在身边?
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让他逃走离开?
如果那天他没有用枪指着顾淮庭的头,顾淮庭是不是会履行出发前一天的话在行动结束后给他一笔钱放他走?
顾淮庭为什么不追究。
这太不像他做事的手段了。
“嗯,”顾淮庭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了扬,“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这种谈话的口气和气氛并不像是发生在背叛者和被背叛者之间,反而像是许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相会一般。
顾淮庭给他用的药很好,在休养的日子里他没有瘦,到了后期反而胖了点。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很久没见顾淮庭了,总觉得他下巴比以前尖,脸上瘦了一些。
刑江看着顾淮庭似笑非笑的表情,认真的回答,“我不知道。”
“是吗。”顾淮庭没有翻脸,侧头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原来你还是不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刑江皱眉反问道。
顾淮庭回过头,直直看向刑江的双眼,就在刑江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顾淮庭拿出外套口袋里的烟点燃,又重新陷入沉默。
“你为了救季非求我。”烟烧了半支,顾淮庭开口了。
“救季非是为了仁义。”刑江抬起手看了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时握着枪手心里却在不停冒汗,“我那时就说过,他以前救过我的命。”
顾淮庭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疑惑,于是刑江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在一个桌球房里帮人看场,后来有几个人挑事,我上去阻止的时候被打伤,使劲浑身的力气从桌球房里逃出来的时候撞到了季非,撞到他的瞬间我就起不来了,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那时骨折伤到了内脏,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死了。”
刑江的眼神很坚定,正大光明的态度让顾淮庭无可挑剔。
“有一点你说错了。”顾淮庭抽了最后一口,反复的按压着手里的烟蒂,“我相信过你,在那天晚上质问抽了三十鞭之后。”
刑江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失望。
季非有恩于他,而他也确实有愧于顾淮庭。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伸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说吧,你想我怎么样。”
“爽快。”顾淮庭看着已经康复的男人,眼神突然变得炙热,“我不管你欠了季非什么,现在都已经还清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
“你要做的是爱上我,只为我活。”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凝结。
意外的是,刑江在听完这些话怔了怔后竟然大笑,“爱上你?你确定是爱上你,而不是跟你做爱?”
顾淮庭沉着脸没有出声,片刻之后刑江也安静下来。
“要是我做不到你准备拿我怎么办?像以前对付那个人一样用药用道具?”
带着讥讽的语句不知不觉的就说出了口,刑江心里其实并不想这样和顾淮庭针锋相对,可是又受不了顾淮庭这样总把自己放在主导地位,这种不大不小的矛盾感往往体现在他不经过大脑的语言上。
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经撕破脸了。
“这么说……比起爱上我你更希望跟我做爱?”顾淮庭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挑了挑眉毛。
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吧,骄傲而无畏。
以前在他面前的顺从都是不得已装出来的,恐怕在心里他早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几遍了。
“这要试了才知道。”
刑江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挑衅着顾淮庭,让顾淮庭忍不住想把他直接按倒在床上,做到他直不起腰为止。
看着顾淮庭站起来向他走来,刑江淡定的仰起头。
早该明白就是这么回事,或许他对顾淮庭产生的莫名情绪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
下巴被顾淮庭的手扣住,被迫仰着头。
对视片刻,顾淮庭突然轻声哼笑,刑江一怔,却被瞬间吻住。
唇舌交缠,顾淮庭的吻依旧霸道,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喜欢处于被动,接吻也一样。
刑江慢慢扭转着角度,学着顾淮庭主动进攻。
顾淮庭一愣,用力推开了刑江。
在爱上他和做爱之间,刑江竟然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本来他以为身体的接触会让男人退却,那么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们可以以爱的名义相处,或许有一天男人会真的爱上他,然后自然发展到做爱。
如果不可能爱上,那做爱也失去意义。
更何况如果光是要做爱,他早就可以做了。
没想到事情还是回到原点,他爱上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根本不会爱上他。
其实他早就知道的,却仍然信誓旦旦的想要得到他的爱。
那些狠话,那些威胁,那些代价,都是浮云。
而这次试探,只是将他搞得更狼狈罢了。
“哈哈哈……!”
有时候痛是可以用笑来代替的,越是苦就越要笑得畅快。
顾淮庭是不能低头的,不管什么时候。
那么现在,是时候该了结了。
“你走吧。”顾淮庭说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三百鞭算是对帮里兄弟的一个交待。”
因为自己的私心免他一死,但毕竟在那次的谈判中有兄弟死去,有兄弟受伤,他作为帮里的叛徒,理应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
刑江看着顾淮庭没有说话。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准回到季非身边。”
刑江还是没有说话,这种沉默让顾淮庭莫名的焦躁起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难道你还在担心我会动季非?”
“不,你们之间的事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救过他一次,却不可能救他一辈子,”刑江穿上外套,在顾淮庭的注视下掀开被子,拿过摆放在床尾的裤子穿上,“而你也不可能放过他一辈子。”
穿好了鞋子,刑江站起来把外套拉整齐,“顾淮庭,你肯放我自由出乎我的意料,作为感谢我答应你的条件,不会回到季非那里。”
其实就算顾淮庭不说他也不会回到季非那里。
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夕阳落下,照得房间里一片橙色,却显得格外落寞。
跳跃的色彩下,刑江打开门,朝门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徐明走进房间里,看着站在窗口的顾淮庭。
“
那个背影已经快要走出大门,长长的影子拖在他的身后。
落日下,男人的头发是深褐色的,步伐依旧坚定,而背脊也依旧挺拔。
“不用了。”
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
留他在身边,两个人都痛苦。
放他走,或许痛苦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徐明在门外陪着房内的顾淮庭站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顾淮庭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跟我去书房。”
声音沙哑,满目红丝。
要去一个季非和顾淮庭都找不到地方,要去一个地方冷静的想一想。
刑江在一条半封闭的小夹弄里坐了一夜。
外套口袋里有他以前随手放的一百来块钱,他买了一包烟,抽了一晚,烧掉大半包。
或许不该永远逃下去,要重新开始最好是先把过去的错弥补。
天蒙蒙亮,刑江站在警察局门口,值班的民警看他站了很久便出来询问。
刑江看了看天边那一点亮光,转过头看着民警警帽上的警徽,“对不起,我是来自首的。”
看守所里多了一个奇怪的犯人。
刑云谦,男,36岁。
18岁时参军,不知何故在参军一年后潜逃出部队,当时下了通缉令进行追捕,却始终没有下落,已经根据相关规定开除军籍。
邵晓菲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不管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出当年潜逃出部队的原因,看得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撇开这些,他坦白的承认了自己在逃离后为了躲避部队的追捕,改了名字从事了违法活动,认错态度也算诚恳。
“怎么会想到现在来自首?”邵晓菲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也是很多人都感到奇怪的地方。
刑江无奈的笑了笑,“良心不安。”
邵晓菲愣了愣,也不再说什么,带着笔记本离开了看守所。
被告刑云谦因扰乱社会治安被叛有期徒刑三年,但由于其认错态度良好,故减刑半年。
这其中自然有邵晓菲的功劳。第七章
更让刑江奇怪的是,在那天以后,他再也没看见顾淮庭在客厅沙发或者是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和男人做爱。
顾淮庭会吩咐他做一些重要的或者是些琐碎的事情,但没有提起过那天的事。
他知道顾淮庭开始重用他,现在他几乎是代替了徐明的位置。
可是他感觉到顾淮庭对他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命令变得相当机械化,顾淮庭招他进来的时候总是在看东西,跟他说话的时候很少抬起头。
即便是看向他,视线也好像是越过他的。
以前的顾淮庭虽然冷漠,可还能看见他玩味的或者是调侃的笑容,现在看不到了。
很多时候顾淮庭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更重要的是他渐渐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尽管他掌握了更多的内部信息,却不觉得有什么欣喜的价值。
他甚至会偶尔想想如果他不是季非的人那该多好。
他和孙东平关系还不错,碰到了总会一起吃饭。
孙东平负责外面,他负责里面,他们很少讲顾淮庭分派的任务,但刑江却能从孙东平的话以及他最近在做的事中隐约察觉出和季非联手对付曾贵翔的日子不远了。
顾淮庭始终没有告诉他,用他来换徐明到底有什么意义。而且凭他的直觉,顾淮庭和季非的联手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么顺利。
好像还漏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漏了什么。
“
“坐。”顾淮庭仰了仰下巴,视线却停留在屏幕上。
刑江拉开椅子隔着书桌在顾淮庭面前坐下,顾淮庭的视线也终于从屏幕上移开了。
“和季非的约定已经差不多了,三天后我和他会去找曾贵翔谈一谈。”顾淮庭往后靠了靠,“装备已经由孙东平负责的那批人送来这里,火力方面不会有问题。”
“嗯,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今天叫他来难道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办?
“这次的事情会比较危险,恶战免不了,还有……”顾淮庭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视线也跟着垂了下去,“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刑江看着顾淮庭,一时之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点资金做生意,然后从中收取一些利润。”顾淮庭看了看电脑里的报表,今年的进账很充裕。
“为什么?”刑江脑子转了转,顿时明白顾淮庭是要把他从他身边打发走,“是因为那天的事?”
“你想太多了。”顾淮庭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原先的凌厉,“这只是一个命令,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刑江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动了两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淮庭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什么,便微微点了点头,“下去吧,好好准备。”
刑江站着没有动。
顾淮庭抬起头看看他,“怎么?”
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手指点了点额头,“对了,后天孙东平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你跟他一起到我这里来,讲一讲三天后的部署。”
顾淮庭做事一向谨慎,不到前一天是不会把部署讲出来的,这种做法有利有弊。
但是作为他手下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刑江也不例外。
“是。”刑江应了声,房间里又重新陷入沉默。
顾淮庭不动声色的坐着,视线始终停留在屏幕下方,手指不经意的点着鼠标。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男人的西裤。
西裤动了动,然后慢慢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得不到就该毁掉。
那天他站在刑江的房间想要彻底毁掉,枪就在浴袍的口袋里,最后却没有下手。
如果再留他在身边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弱点,既然毁不掉,干脆就放他走。
没想到他顾淮庭也有这么一天。
一抹苦笑悄然爬上顾淮庭的嘴角。
孙东平回来了,脸上有些疲惫。
刑江简单的跟他说了说顾淮庭的意思,看他很累的样子想等他休息一下再去找顾淮庭,可对方也属于很有行动力的人,做完事了心里才会踏实,所以回房间换了件干净的外套就跟刑江一起去书房找顾淮庭。
轻叩了两下房门,里面没有声音,刑江又扣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转头看看守在门口的人,守备的人微微摇头,示意没人进去过。
拧了拧门把手,看见顾淮庭一条手臂撑着头,电脑屏幕挡住了他的脸,刑江又走近两步,发现顾淮庭睡着了。
按照顾淮庭的惊醒程度,门一开他就该醒了,可现在却没一点动静。
刑江侧头看看孙东平,两人同时放轻了脚步。
小沙发上有条毛毯,刑江走过去轻轻拿起来展开,从后面盖上去。
“咔”一支枪迅速对着他站的方向,速度之快让他一惊之下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抬起双手放在头边上,毛毯也掉了下来。
“是你。”顾淮庭眼神一闪,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静静躺着的毛毯。
“我睡着了…”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放下手里的枪,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毯子,“下次别这么站在我背后,我会开枪。”
刑江点点头,放下手和孙东平一起站到了顾淮庭前面。
“事情办妥了吗?”
“嗯,
顾淮庭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展开铺放在桌上,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靠近些。
拿出笔,认真的讲着守备的位置,刑江看着那张图心里多少有些诧异。
竟然能弄到这种东西,可见顾淮庭在曾贵翔的大本营里潜伏了不少人。
讲了大约半个小时,孙东平负责守备外围,刑江跟着顾淮庭进曾贵翔的房子,在那里可以和徐明汇合。
一切都十分妥当,顾淮庭势在必得。
可刑江心里的不安却在不断的扩大。
他好像是接近了核心,可做的事永远在明,而孙东平正好跟他相反。
能贴身站在顾淮庭身边的,都是有点本事的人。
而且都能很好的保守秘密。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去问孙东平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疑惑。
而且本来他是可以保持思路清晰的,可是现在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到顾淮庭的种种,让他多少有些烦恼。
而这些烦恼的根源他始终找不到。
出发前一晚,刑江看见顾淮庭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天已经有些转暖,顾淮庭穿着睡衣静静抽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从刑江的角度只能看见顾淮庭的侧面。
这次任务结束,就要离开这个男人身边了,其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如果季非会赢,那么能看见顾淮庭的日子便不多了,可他又很难想象季非会赢顾淮庭。
眼前的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坐着一动不动。
刑江看了一会儿,回了自己房间。
到曾贵翔的地盘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刑江和孙东平陪着顾淮庭入住宾馆,恰巧遇到季非。
徐明跟在季非后面,叫了声“
“真是好巧。”季非笑了笑,“
顾淮庭冷冷一笑,“有得力助手在身边自然很好。”
说完后随意的往后靠了一点,几乎贴在刑江身上。
季非不动声色的笑着,朝刑江瞥了一眼,又转向顾淮庭,“那就请
“这个还用不着季少爷说明。”顾淮庭勾了勾嘴角,“你身后的人该还我了,明天我要用。”
刑江本以为季非不会放人,没想到季非点点头,就这么让徐明走回了顾淮庭身边。
这样失去了人质,他还能拿什么要挟顾淮庭?还是说他已经另有打算?
徐明走过来的时候盯着刑江看了一眼,让刑江心里猛得一跳。
他保持住镇定,看着徐明走回顾淮庭身后。
等徐明归位了,顾淮庭招了招手,“
“那是当然。”
季非说完领着人先行离开,顾淮庭看了一眼,等他们走完才拿了房卡上电梯。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少开了一个单人房,徐明和孙东平住一间标房,而刑江却没有地方睡,要为了开房的事对顾淮庭开口又有些……别扭。
站在走廊上,摸摸口袋只有三百来块钱,不多不少只够开一个房间,可开了房间就不够买烟了。
看着烟壳里仅剩的一根烟,刑江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正要去总台,孙东平打开了门,看见他在外面愣了一下,“怎么在外面?
“不是,好像少开了个房间。”刑江随意的抓了下头,“要不我跟你们挤一下,我睡地上?”
孙东平刚要点头,顾淮庭的房门也打开了,侧头看看刑江和孙东平,“随便你们谁,让徐明来我这里。”
“他刚进浴室洗澡,等一下我让他过来。”孙东平接口,又很快补充了一句,“少了一个房间。”
顾淮庭看看刑江,点了点头,“你过来睡吧,我这里有个床空着。”
孙东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正好落在刑江眼里,顾淮庭却当作没看见转身进去了。
“这下有地方睡了。”
孙东平好笑的冲刑江眨眨眼,刑江无奈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刑江僵直着背在靠墙壁的空床上坐下来,左右看看。
“
“也好。”顾淮庭很干脆,站起来跟刑江换了个床位,末了又瞄了他几眼,“你去洗澡吧,别呆坐着。”
“
“我等徐明过来。”
“哦,那我先洗了。”既然这样再客气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他洗得很快,洗完澡身上可以舒服一些。
刑江拿了衣服进去才不过十分钟不到,徐明就来了。
而等刑江洗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徐明正说到关键。
“一切如
“没事,继续说下去。”顾淮庭看看刑江,没有要他回避的意思。
“是。”徐明瞥了眼正在擦头发的男人,“我跟他说我要考虑一下,犹豫了两天才答应了他,之后他对我的戒备比刚开始小了一点,我有了一点相对自由的时间,就想办法去找那些老头子……”
“结果怎么样?”顾淮庭打断了徐明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与此同时,刑江擦着头发的手停了停。
原来如此,难怪季非肯放徐明回来,他是认为徐明已经被他收买。
该说季非太愚蠢,还是该说他太大胆?!
不对……如果说徐明是被派去挑动季非那里那帮老头的,那么孙东平……
糟糕!季非有危险。
而且说不定……徐明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刑江咬牙,微垂着头继续擦着头发,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
“结果事情办成了。”徐明了然,直截了当的结束了对话。
“嗯,很好。”顾淮庭点点头,“早点休息。”
“是。”徐明低头转身退了出去。
刑江放下擦头发的毛巾,镇定的揉了下头发。
顾淮庭的视线渐渐转到他身上,却迟迟未发一言。
最终还是刑江顶不住气氛,先侧过了头,“
“嗯。”顾淮庭拿起浴袍,也没说什么就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一关上,刑江就开始挣扎。
刚才季非上电梯的时候他特地注意了一下,电梯最后停在9楼,而他们住在11楼,如果现在趁着顾淮庭洗澡的时候从楼梯下去溜到9楼找季非……
刑江低下头。
不行。
如果说顾淮庭已经怀疑他,那么让徐明当着他面说这话无非就是想试探他,看他今晚会不会有所行动。
而且要怎么在不惊动季非的人的情况下见到季非也是个问题。
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水声搅得刑江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不过片刻,如坐针毡。
那么或许房间也是顾淮庭事先就安排好的,只有顾淮庭的门外有人守备,只要他一出这个门想必就会被人盯上。
今晚一定不能动,只有想办法在明天和季非碰头的时候找个机会告诉他。
至于有没有这个机会就真的是天意了。
这样想着刑江干脆脱下了浴袍钻进被子里,静静靠在床头看电视。
以不变应万变吧,在还没被正式揭穿之前。
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了,顾淮庭根本没有怀疑他也没一定。
船到桥头自然直,生死有命。
顾淮庭出来的时候看见男人靠在床头,已经打起了瞌睡。
是的,到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堤防顾淮庭是怀疑还是不怀疑了,所以刑江干脆放松了精神,不知不觉中慢慢睡着了。
走到自己的床边,顾淮庭抽了半支烟,把剩下的烟夹在烟灰缸上面,朝着刑江走近了两步。
“想睡就好好睡。”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肩头,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顾淮庭平板的说着,“靠着脖子不舒服。”
“嗯。”刑江说着动了动脖子,人往下挪了挪,侧过身卷起了被子。
顾淮庭看了一会儿,直到男人调整好了姿势,掐灭了快烧完的烟在床上躺下。
“
顾淮庭挣扎着醒过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又眯了眯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做恶梦了吗?”刑江把纸巾递给顾淮庭,“我去倒杯温水。”
坐起来简单的擦了两下额头,又抽出两张擦了擦脖子,抬起眼睛便看见男人拿着一杯水,见他抬头就放到他手里。
“喝一点。”
顾淮庭也就顺势喝了两口,温热的水流进胃里,驱走了一些梦里的寒冷。
其实他不太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醒来后手脚冰凉。
“没事了,睡吧。”顾淮庭放下水杯,想躺回去的时候被刑江阻止了。
“换一下床,你的床单有些湿了,”刑江指指枕头和后背处一片汗迹,“这样睡容易感冒。”
“你睡了不会感冒?”顾淮庭皱眉看看他指的地方,又看看他展开的被子,“不然就一起睡。”
刑江顿时尴尬起来,视线在两张床上来回,却见顾淮庭已经干脆的躺下了。
“一起睡吧。”刑江咬牙说了一句,就见顾淮庭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穿着内裤下床,然后在他床的一边躺下,拉好了被子。
这算什么事!
刑江烦躁的从另一边躺上去,在这种节骨眼上干嘛要多管闲事。
床不算小,可睡了两个男人多少也有点挤。刑江背对着顾淮庭往边上靠了些,才不过一会儿,顾淮庭的脚就碰到了他的脚。
刑江换了换姿势避开了一些继续睡,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觉得后面暖烘烘的挺舒服。
不对!是顾淮庭!
那双手慢慢爬上他的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动了。
刑江屏住呼吸,渐渐听见后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淮庭似乎已经睡着了。
呼吸声是最好的催眠,顾淮庭一直没有动,渐渐的他也困了。
刑江有种错觉。
此刻他们不是敌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
只是相互需要的人。
有点好笑的温暖错觉。
“都准备好了吗?”
出发前,顾淮庭沉声问了问周围的人。
“是的,
“走吧。”
顾淮庭拉了拉衣服下摆,整了整衣领站起来,退房手续已经办好了,一行人上了电梯,九楼的时候电梯停了停,门打开就听见季非的人大呼小叫。
“老大,电梯来了!”小弟喊完头一回,眼神正对上面容冷峻的顾淮庭,一时间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叫什么,那么毛糙。”季非走过来煞有其事的拍了一下那个小弟的头,“电梯来了让它等等不就好了。”
季非不可能没看见顾淮庭,可顾淮庭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没有反驳。
直到季非装模作样的侧过头,然后假装刚刚看见顾淮庭的时候笑了笑,“原来是
季非边说着边用力的指了两下地板,“下去”两个字念得很重,音调也有些古怪,摆明了是在诅咒顾淮庭早死。
顾淮庭看着季非教训染了一头红毛的小弟,听完后冷冷的哼笑了一声,“
“人太多了,还是
顾淮庭没有接话,站在电梯边上的孙东平会意的按下了关门键。
刑江微微皱了皱眉。
失去一次能提醒季非的机会。
徐明和刑江跟着顾淮庭上了一辆车,孙东平带着几个人上了后面两辆车。
车慢慢向目的地开去,一场恶战已经在所难免。
顾淮庭微微侧头瞥了眼提高警惕注视着车窗外的男人,几缕阳光照在他身上,背脊还是一样挺得很直。
赢得几率很高,可毕竟刀枪无眼,总会有人牺牲。
今天以后,活着也将是再见,死了便是再也不见了。
**************
“
按照计划孙东平负责呆在外面,刑江和徐明跟着顾淮庭进了曾贵翔的一处闲置住所,平时有什么事都会在这里谈,与顾淮庭所料不差。
“彼此彼此。”曾贵翔一伸手,把顾淮庭引入小型会议室,“本来应该是曾某来找
“上次的事误不误会已经不重要,关键是今天要怎么谈。”
在小沙发上坐下,顾淮庭自如的架起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刑江和徐明自然而然的站在他身后两侧。
顾淮庭一上来就紧逼着曾贵翔让刑江有些意外。
难道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
季非走进来的时候带着点轻狂的笑容,自顾自的在另一侧沙发坐了下来。
曾贵翔一笑,“不算晚,
“这次的事情让我
“
曾贵翔没有接话,眼睛扫过季非,听顾淮庭又轻笑着说了下去,“如果没有第三方挑拨,这事情恐怕也不会发生。”
刑江听得脑门直冒冷汗,顾淮庭竟然就这么把话放到台面上说,似乎已经没有估计和季非的盟友关系,难道真的是他猜的那样?
还是他想通过这个方式让曾贵翔先放松警惕?
曾贵翔哈哈大笑,“是是,
“你……”季非坐在一旁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盯着曾贵翔看了半天,慢慢冷静下来,“
“字面儿上的意思喽。”曾贵翔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水,故意不去看季非,转而朝向顾淮庭,“
顾淮庭笑了笑,眼神阴鸷而尖锐,拿起茶杯,吹了吹面儿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
季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诡异。
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里慢慢扩散,他朝刑江和徐明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徐明给了他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而刑江脸上似乎是有些顾虑和担忧。
季非突然站起来,“既然
这里的情况不太妙,顾淮庭和曾贵翔之间似乎有着他不知道的协议,而且当着他的面无所顾忌的放到台面上来说。
他在表面上和顾淮庭合作对付曾贵翔,暗地里跟曾贵翔联络过,希望和他再次联手一起干掉顾淮庭,曾贵翔当时是答应了的。
可他却不知道曾贵翔在上次的行动中已经对他有了非常大的不满。
曾贵翔承认那时他是一时头脑发热,季非那时说得天花乱坠,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也倒是个有野心能办事的。但是通过那次跟季非的合作,他不仅没有从中捞到什么好处,而且还被顾淮庭盯上,更可恨的是季非根本没有带多少人来,混战的时候也只是在装样子,反而让他陷入了窘境。他逃回来后这口气就一直咽不下去,一边要防着顾淮庭一边还要重新做人员整顿,就这么高度警戒的熬了一阵。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就在这里,顾淮庭竟然联络他,说是知道上次码头发生的事是有人从中挑拨,希望和他平和解决。对于顾淮庭他理亏在先,而且和顾淮庭的生意往来确实有一定数目的经济保障,尽管顾淮庭不会给的更多。如果能平和解决,恢复到以前的状况也的确是有益无害,何况他现在心里清楚要摆平顾淮庭不容易,上次绝对是侥幸。和顾淮庭电话联系之后不久,季非也来了电话,希望再次合作对付顾淮庭,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可他转而一想便在表面上随口答应了。
在季非与顾淮庭之间,无需衡量太多利害关系。
因为这两者之间差得何止分毫。
在之后与顾淮庭的联系中,他把季非来找他的事像讲笑话一般跟顾淮庭讲了一下,稍微降低了一些价格恢复了和顾淮庭之间的生意往来,而顾淮庭也非常大方的扩大了他们之间的合作项目,有了更多的利益往来,答应和顾淮庭合作解决季非,一切顺理成章。
但为了不让季非看出来,他们之间签订了协议,等今天的事情解决之后才开始正式运作。
顾淮庭的野心和实力都在季非之上,动不了他,所以目前选择继续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
“才刚来就那么急着走?”
没怎么开口的顾淮庭笑了,让刑江一下子紧张起来。
完了,事情肯定有变。
孙东平前些日子一直不在,肯定是被顾淮庭派去找曾贵翔了。
顾淮庭几乎是当着他的面设下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圈套。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打破这份凝固的是枪声。
季非回头看向窗外。
片刻沉默后,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不用看也知道,外面已经开始了一场混战。第六章
“五五?”顾淮庭不动声色的反问着,脸上的笑容若有若无,“你觉得他值那么多?”
季非没有马上接口,反而伸手拨了拨刑江的衣领,手指轻轻的来回抚摸留下印记的地方,边摸边比划着一个切口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刑江费力的咽下一口口水。
在顾淮庭的印象中男人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过,看上去有点脆弱却还硬要逞强,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皱着眉头微垂下视线,可见他现在并不好受。
刑江盯着季非,身体努力的往后挪了挪,避开了季非的手指。
“呵呵,”季非笑了笑,转头对上顾淮庭,“既然不值那么多
把刑江嘴里的毛巾抽出,看着由于大口大口喘气,酸软破裂的口角流下唾液的男人,体贴的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随手把它一扔,正好落在顾淮庭面前。
白色的毛巾上还留着血迹,想也知道受了不少折磨,他知道这个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服软,何况是在敌人面前。
“
“我本身对男人不怎么感兴趣,何况我和他也并不是不认识,总会有点别扭,但是我手下有感兴趣的,我便让他进来玩玩。”说到这里季非停了停,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刑江,冲着顾淮庭时笑得暧昧张扬,“现在想想那画面真是精彩,连我这不感兴趣的都看得热血沸腾,可是后来一想,嘿,不对啊,条件还没谈,如果谈成了,那我们就是一伙人,
季非慢悠悠的说着,拿起面前的酒杯小喝了一口,“最后关头,我让小弟停下了。”
刑江听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咬着牙挺直了背,不吭一声。
他妈的……这算什么下三滥的威胁手法。
顾淮庭知道季非说的事情恐怕是刑江最厌恶的事情,看着季非的眼神变了变,却仍旧没有开口,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我对这次联手是相当有诚意的,关于人员方面,
“哈哈哈!”顾淮庭突然大笑,很快又止住了笑容,整了整西装,饶有兴致的看着季非,“四六,你四我六。”
季非是个还不错的对手,虽然现在还嫩了点。
可要除掉他,就必须是他还嫩着的时候。
其实季非这次的野心很大,除了想干掉曾贵翔,还想借这次机会趁乱干掉顾淮庭,几几分自然不是太有所谓。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提出是四六顾淮庭一定会开出三七的条件,毕竟要杀顾淮庭还是有风险的,万一失手或者没有机会,那么四六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当然,这个失手也分很多种情况。如果曾贵翔的人能一个不小心干掉顾淮庭那就最好,如果没有就必须自己动手,这就会比较麻烦一些,不过这都不是现在要想的问题。
季非的眉头渐渐紧了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
刑江此刻正对着顾淮庭,挣扎了一会儿才对上他的视线,却意外的看见顾淮庭朝他笑了笑。
不是以前那种冷笑或者是调侃,而是微笑,带着些以前没见过的柔软。
定睛一看却又恢复到了原本那张不冷不热的脸。
应该是错觉吧。
“好,既然
“这么说
“当然不是,只是留个人在身边能安心一点。”季非感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脸上还尽量保持着自然。
顾淮庭带给人的压力太大了,那种压迫感就好像是天生的,让人无法忽略。
虽然不想承认,但刑江说的是对的,自己跟他比还存在着一些差距。
如果没有人质在手,也不在自己的地盘,说不定他会失去和顾淮庭正面抗衡的勇气。
他妈的……
“人不能留在你这里,这次行动我需要这个人替我打点,”顾淮庭放下一直搁着的腿,往沙发后面一靠,换另一条腿搁着,“但是
顾淮庭的手指点了点额头,微垂下视线,很快又抬起头朝季非笑,“这样吧,我们换个人留下。”
看着季非有些惊讶的神色,顾淮庭笑得更欢了,“我找个人和刑江交换,这样可以吧?”
“这样……”
季非显然没有想到顾淮庭会来这一招,匆忙中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心里把顾淮庭的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一遍,季非恨得牙痒痒的。
这只老狐狸,他本来想把刑江再多留几天,好好照顾,眼下全部泡汤。
“不知道
“当然不会。”顾淮庭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红酒上,“徐明怎么样?”
季非听说过徐明,他在顾淮庭身边很多年了,有他在手确实比刑江更有分量。
可他心里又确实不想放刑江走。
看季非一脸占了便宜的表情,刑江真想破口大骂。
可是他现在在顾淮庭的眼皮底下压根不能暗示季非。
顾淮庭怎么可能做亏本生意,把徐明换过来肯定有问题。
而且如果他这次被顾淮庭带回去,顾淮庭一定会派人把他盯牢,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向季非通风报信。
季非还是太嫩了。
“好。”季非点了两下头,“那就照
顾淮庭脸上的笑容渐渐化开了,看上去有点温和的意思。可刑江却知道,那是阴谋得逞的笑容。
拿起红酒,两个杯子里都加了点,顾淮庭首先举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季非慢条斯理的把杯子拿起来,轻轻碰了碰顾淮庭手里的酒杯,“干杯。”
“干杯。”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那么我希望
“那当然,
外面的人似乎很紧张,一见门打开立刻围了过来。
“老大。”
“嗯,身上带着小刀吧?”季非手一指坐在沙发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刑江,“去把绳子给割断。”
当小弟替刑江割绳子的时候,顾淮庭也让徐明进到包间里来,当着季非的面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徐明点头称是,一个字也没多说,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场交易只有一个见证者,这个见证者从头到尾除了一句“
而现在这个男人好不容易被解开了绳子,身体酸软却强要自己站起来。
顾淮庭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肩上,一手抱着他的腰支撑住他的身体。
想方设法希望能在离开前提醒下季非的念头在顾淮庭保持这个动作带他离开包房后也彻底覆灭了。
让刑江先上车坐在最里面,顾淮庭仍旧坐在中间,车开出去一段顾淮庭才开了口。
“身体怎么样?”
刑江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毛巾上有迷药,一直不动还好,刚才因为走了一段,现在只觉得头晕恶心。
“还好,
可是顾淮庭没有笑,侧头看着以前不管是不是受伤都会努力挺直背脊的男人软绵绵的靠着车窗。
“你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顾淮庭一把拉起刑江,强迫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车窗太硬了,靠这里。”
可你的肩膀又能软到哪里去啊?!他妈的……
想归想,刑江却仍旧以一个别扭的姿势靠在顾淮庭肩头。
这样的姿势才不过一会儿,腰就硬了。
此时顾淮庭不明所以的冷哼一声,把晕头转向的刑江吓了跳。
“你这样绷着不累?”顾淮庭垂下眼睛看着正抬起眼皮的刑江。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他处于弱势。
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姿势调整好,告诉自己放轻松。
此后再没有人开口,车里十分安静。
顾淮庭感觉到肩上沉甸甸的分量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到了熟悉的门口,刑江一下车就跌跌撞撞的往路边的草丛走。
顾淮庭见了一把把人捞过来,“怎么了?”
背对着他的刑江转过头,一脸苍白,“我想吐……”
话说到一半又要往边上走,顾淮庭拽着他好让他保持身体重心,这样一耽搁,还没到草丛刑江就已经到极限了,吐得翻江倒海,那个架势好像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吐出来。
他妈的季非,你小子到底用的什么药!
吐了好一阵才停下,污物把鞋子和下面的裤管都溅脏了。
刑江自然是看见了,吐完了赶忙向顾淮庭道歉,“对不起
一直替他拍着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又拍了两下才停下,“吐好了?舒服点了?”
“嗯。”刑江点头,弯着腰好半天才撑着大腿直起身体。
顾淮庭接过手下送来的水拧开盖子递给刑江,“漱一下口。”
“
“还要再站一会儿吗?”顾淮庭拿过刑江手里的水,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把水递给站在边上的人。
那人接过水识相的站远了一点,却不失警惕的防备着四周。
外面的空气的确比较舒服,可是让顾淮庭这样陪着他站在外面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有点别扭,刚要拒绝顾淮庭,对方却已经说在了他前头。
“外面空气比较流通,你想站就站一会儿,”顾淮庭看着男人挺直的背,“或者也可以去阳台上坐着,你自己选。”
腰还软着吧,背挺那么直不累吗?
刑江看看四周,“我们还是进去吧,这里没里面安全。”
顾淮庭平静的点了点头,扶着他慢慢往前走。
刚才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
在刑江低头看路的时候,顾淮庭笑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在阳台上。
顾淮庭已经陪着他在阳台上坐了好一会儿,他本来以为在季非的那番话后,顾淮庭会问他这三天发生的事情,顺便调侃他。
他一直在等,甚至已经想好了答案。
可顾淮庭并没有开口,他也只好呆坐着,在新鲜的空气里大口呼吸。
“会不会太冷。”顾淮庭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花园,并没有侧头,像是自说自话,“夜里还有点凉。”
刑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顾淮庭在说话,稍微想了想,撑着椅子的把手站了起来,“嗯,是有点凉,
现在的他对顾淮庭的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这样的复杂让他不能在顾淮庭保持像以前那样的警惕了。
对于一个奸细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
“为什么我不可以?”顾淮庭一伸手抓住了刑江的手臂。
刑江早就料到顾淮庭不会那么容易放他走,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侧身对着他。
“我不
“刑江,”顾淮庭往后一靠,斜着身体抬起头看着他,“你每次装傻都那么诚恳。”
“……”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
“说话!”
顾淮庭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子严厉起来,之前的温和荡然无存。
对,他是顾淮庭,像来多变,不,向来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
可这个男人从开始到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对他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始终让他有种疏离的感觉。
男人就像是块寒冰,又冷又硬。
可再坚硬再冷的冰也有融化的时候,他却连一点冰渣渣都没有掉下来过。
“我是被强迫的。”刑江摸了摸脖子上那块发紫的印记,“我想
“你的意思是——除了强迫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你妥协了,”顾淮庭打断了他没有营养的解释,站起来与他对视,抓着他的手使上了狠劲,“是这样吗?”
顾淮庭的眼中有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刑江沉默片刻,点头,“对。”
“哈哈哈!”顾淮庭突然笑着松了手,不再看刑江,转身往客厅里走。
镇定的从茶几下面拿出烟,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
顾淮庭的姿态应该是这样的。
不管是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
任何时刻都是淡定的。
不应该被任何事情、任何人牵绊。
烟放进嘴里的时候,一只手罩着打火机凑了过来。
顾淮庭盯着那个小小的火光看了很久,然后吹灭了它。
刑江没想到顾淮庭会吹熄打火机,有些尴尬的放下罩着火光的手。
烟没有点,顾淮庭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依旧挺直着背,手里还握着那只熄灭的打火机。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的关系,脑子的反应很迟钝,说话前总要想个好几想才能回答。
“噗。”顾淮庭随意的吐掉了嘴里的烟,抬起眼睛看着刑江。
烟落在地毯上,滚了几滚后,停下。
他知道没有他的许可,男人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朝男人勾了勾手指。
刑江先弯腰把地上的烟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然后走近两步,“
顾淮庭没有说话,瞥了他一眼,仍旧朝他勾着手指,示意他弯下腰。
刑江只能弯下身体,把耳朵贴近顾淮庭嘴边。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顾淮庭一把勾住了刑江的脖子弯向自己,嘴唇用力的迎了上去。
“顾……唔…”
刑江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花,就被顾淮庭顺势压倒在沙发上,一只手被卡在沙发内侧不能动弹,另一只手直接被顾淮庭牢牢压制住。
牙关酸软,没弄清楚状况的刑江着实被吻了个结结实实。
四周站着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看见了刑江脖子上那块深紫色的印迹……
顾淮庭发飙非比寻常,识相的话就该早些撤退。
相互通了气后,很有默契的头一低撤到外面。
“乖乖的给我,”顾淮庭抬起头,霸道的压制着正在喘气的刑江,眼睛里燃烧着比往日更多的疯狂,一条腿跪在沙发上,膝盖卡在刑江的双腿之间,另一只脚踩在地上,“别逼我对你用强的。”
“操你妈的乖乖的!”刑江吼了一声,骂人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说完后他愣了,顾淮庭也愣了。
糟糕……一个不当心把心里真实的想法完整的表达出来了。
不过片刻,顾淮庭笑了,那笑容让刑江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却仍旧硬着头皮与顾淮庭对视,僵持不下。
“原来你会骂人……呵呵。”顾淮庭笑着用手指摩挲着刑江有些发肿的嘴角和嘴唇,“挺粗糙啊,还‘操你妈……’”
这个男人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已经看腻了,现在这种情况反而让他觉得有趣起来。
刑江发现不妙了,顾淮庭每次看有趣的猎物都是这种眼神。
“对不起,
身体位置处于劣势已经相当不妙,在这个时候脑子也跟着生锈更是大大的不妙。
道歉对顾淮庭来说从来没用,可现在除了道歉他还能做什么?
“你想解释什么?”顾淮庭一直在笑,手滑到领口摸了摸,又曲起手指刮了刮上下起伏的喉结,“药还没醒?还是要说你不是故意的?”
顾淮庭直视刑江,让刑江有种不可逃避的压迫感。
“是我说错话,我愿意去地下室受罚。” 刑江憋了半天呼出一口气,“
“既然你也知道说错话要受罚,那就好办了,”顾淮庭直接打断刑江的话,慢悠悠的压下身体,勃起的下体贴着刑江的大腿根部摩擦了两下,暧昧道,“它已经硬了很久了。”
“不是这个意思……”那硬物贴在他的大腿,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快逆流了,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用废话了。”顾淮庭收起了笑容,眼神突然又变了,凌厉的目光像能把人扎死。
男人在欲望面前的耐心是有限的,而顾淮庭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终于意识到顾淮庭这次是动真格了,刑江激烈的挣扎起来。
顾淮庭的身手绝对不差,而刑江的身体还没有调试过来,有些疲软。
衬衫很快被扯开,纽扣弹飞在茶几上、地上还有沙发上,顾淮庭脱去外衣,看了一眼趁机要坐起来的刑江,一下压了下去,一只手钳制住疯狂挥动的拳头,肩膀顶着他内侧的手臂,圈住头部吻了下去。
上身的压制已经花了不少力气,下肢牢牢撑开对方的双腿,甚至用踩在地上的那只脚去踩刑江滑下沙发的那只脚,然后将他的腿夹在沙发和他自己的腿中间。
“放开!放…啊!”
因为刑江的头不停的摆动,顾淮庭只得放弃,选择埋头啃咬吸吮着男人的乳尖。
这个举动让刑江失声叫了出来,身体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没料到他可以挣脱自己的钳制,等顾淮庭感到手一空的时候,已经被一拳打中面门。
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闪,尽管眼前金星乱飞,他还是压着刑江不放,结果两个人滚落了沙发,毫无章法的不停纠缠和厮打中撞翻了茶几,上面放得东西全都翻了下来。
退到外面的人听见里面那么大的动静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看见顾淮庭压着刑江不放,两人衣衫凌乱,头发也非常散乱。
虽然顾淮庭平时作风很野,可在外表上还是会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严苛感,就好像是对他狂野本性的一种束缚。
而眼下的顾淮庭退去了这种束缚,看上去更野了。
或者说,露出本性了。
他们进来的不是时候……
顾淮庭压着人不放,舔了舔破裂的嘴角,平静道,“出去。”
“是。”几秒钟内,进来的人都顶着尴尬的脸匆匆退了出去。
顾淮庭回过身,快速而直接给了刑江两拳,重重的打在腹部。
在刚才的扭打和挣扎中,刑江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了,因为药的关系他的身体反应都比平时慢,他不是没有意识到顾淮庭的拳头,只是来不及挡。
“咳咳…咳……”抱着肚子不停的咳嗽,刑江脑中突然变得杂乱。
好像有什么想法闪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身上的衬衣被拉到手腕处绕住,皮带扣被解开,裤子被拉了下来。
顾淮庭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一分钟不到,那常年运动的强健体魄就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很健康的肤色,肩膀、腰线、收紧的小腹,又长又直的腿。以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他的身体状况保持得相当好,肌肉线条相当漂亮却又不夸张。
男人一直在抵抗,双腿胡乱的蹬着,但由于腹部疼痛无法使力,被顾淮庭三两下就压制住了。
从来没有在性爱上那么狼狈过。
顾淮庭甩了下头发,把压在地上正面对着他的人翻过身去。
他平时做爱都很随性,客厅的沙发是很平常的做爱场所之一。
他把绕在刑江手腕上的衬衫绑起来牢牢打了个结,拉下内裤,取过从茶几第二层里翻落出来的润滑剂,倒了很多在手上,抚上他紧实的臀部。
“放开我……”
刑江的身体贴在地板上,感觉到内裤被扒下来的时候心里一片冰凉。
湿漉漉滑腻腻的液体被涂抹在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刑江在感觉到顾淮庭的手指伸进去的瞬间僵直了身体。
那手指在后面小心的开拓着,时不时的快速抽插两下,刑江咬紧了牙关。
如果逃不过,那就只能硬挺。
顾淮庭把手指增加到三根,身下的人似乎知道逃不过,僵硬着身体却不再挣扎。
把手指抽出来,套上套子,从后面抱起男人的腰。
就在要将自己顶进去的时候,顾淮庭突然停下了动作。
因为,男人在轻微的发抖。
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顾淮庭知道那一定是张屈辱的脸。
他的手摸上了他的后背。
本来应该是很好的皮肤,可现在那上面有自己打出来的鞭痕。
是为了什么?
刚才到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到底在想什么?
仅仅是为了强行插进他的身体,然后在他身体里高潮吗?
刑江感觉到顾淮庭的下体擦过他后面,他一直咬着牙屏息等着那股疼痛和那份羞辱的到来。
可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而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转身去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淮庭背着刑江取下了刚套上去不久的套子,移动两步拿过纸巾覆盖上湿润的穴口,轻轻的将润滑剂擦去。
他再次输给这个强硬的男人了。
刑江感觉到内裤又重新回到了身上,顾淮庭替他解开了束缚着他手腕的衬衫。
失去依托的手臂垂在身体两旁,然后又很快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刑江转过身,看着顾淮庭,以及他丝毫没有掩饰的膨胀的下体,还有丢在一边显然是用过的套子。
而顾淮庭在他的注视下,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穿上内裤、外裤,随手披上衬衫。
顾淮庭没有再看他,转身慢慢的走开了。
刑江看着那个背影,突然喉头一紧,有些说不出话,而顾淮庭在走了几步后似乎又想起什么停了下来。
“早点去睡,这里会有人收拾的。”
顾淮庭始终没有回头,讲完了话后直接上了楼梯。
他知道,没有他的命令男人是不会离开的。
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没事也不要瞎折腾了。
顾淮庭走到卧室门口,让手下打电话叫个人过来,随后关上了门。
把身上的衬衫随手甩在边上,露出不输于刑江的良好体格。
欲望叫嚣着,顾淮庭却像是故意要虐待自己一般,换了浴袍静静坐在沙发上。
脑子里全是那个男人坚忍的样子。
静默的坐了不久,顾淮庭拿过烟来抽,喷出一口又一口的烟,慢慢仰起头闭上眼睛。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人就来了。
虽然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
那个男人三番两次的让他失控。
他终于明白,其实他是在嫉妒季非。
强取豪夺。
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弄到手,不择手段。
可他对着那个男人就变得优柔寡断。
“
“嗯,让他进来吧。”顾淮庭点头,很快看见了跟在后面的男孩子。
其实他早就厌倦了这样柔软又会讨好的年轻男孩。
“洗过了吗?”顾淮庭问眼前的男孩子。
男孩子点了点头。
“还是再洗一下吧。”顾淮庭指了指浴室的门。
至少好让他抽完手里剩下的这半支烟。
男孩子依旧点点头,转身去了浴室。
没有哪个对象会像他一样对自己挥拳头,顾淮庭边做边想着。
男孩子被他面朝下按在床上,讨好的呻吟着。
反复的做了两次,顾淮庭从床上起来穿了浴袍打开门,外面的人立刻会意,把床上的男孩子抱了出去。
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浴袍。
等他出来的时候,床已经整理干净了。
手下的人看顾淮庭点点头刚要出去,又突然被叫住了。
“刑江回房间了吗?”
“他已经回去了。”孙东平回答后又看了看顾淮庭,“
“不用了。”顾淮庭理了理浴袍带子,“你下去吧,徐明不在,周围的情况你多注意。”
“嗯,我明白。”孙东平点点头退了出去。
可不过一会儿,门又打开了,孙东平看着顾淮庭从卧室走出来,急忙跟上两步。
“
“别跟来,我走走。”
孙东平看他走的方向就知道他是要去找刑江,点了点头就退回去了。
刑江的门是不带锁的,顾淮庭轻声的推开,借着夜色一眼就看见了隆起的被子。
慢慢的走近两步,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再向前。
这样的距离甚至看不见他的脸。
顾淮庭就站在那里,看着背对着他熟睡的男人。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看了一会儿。
关上门,顾淮庭走出去了。
而在顾淮庭出去后,刑江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其实他刚躺下不久。
顾淮庭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而且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如果刚才顾淮庭走过来他一定反抗不了。
但今天的一切举动,都让刑江觉得顾淮庭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