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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监牢中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牢里的人都离得他远远的,原因是在洗澡时看到他一身的鞭痕,十分狰狞可怖。再加上他平时沉默寡言,就更没有人会来跟他说话了。
他剃了个平头,白天做一些简单的活儿,下午不是劳动就是接受思想改造,生活规律。
那个叫邵晓菲的女警偶尔会来看他,告诉他一些社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些他都从新闻里看见了,但有个人能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在听。
他在里面平静的过了一年多,而外面却是翻天覆地了。
曾贵翔被顾淮庭干掉了,这也意味着帮派之间的平衡被打破。
午休时听到有人说顾淮庭心狠手辣,刑江正巧拿着毛巾从他们身边走过。
心狠手辣?
本来他也这么觉得。
对刑江来说,这两年半很快就过去了,从牢中出来的那天,邵晓菲在门口等他。
“这两年半多谢你的照顾。”刑江走近两步,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不客气,如果你需要工作的话,我可以托朋友给你介绍。”
邵晓菲哥们儿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把刑江给逗笑了。
“那就麻烦你了。”
那天告别后却没想到邵晓菲对他的工作那么上心,很快他就在一个木匠手下做起了学徒,工资不高,可是工匠师傅给他地方住,而且偶尔会带着他到家里一起吃饭,他和他的老伴儿都是相当和善的老人。
出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在茶楼听见了别人谈论季非。
据说他把帮里那些老头子都摆平了,用了杀一儆百的方式。
至于他是怎么挽回自己势力和地位的,刑江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或许可以肯定,他也变成了一个有手段的男人。
那个会抱着手下小弟大叫送医院的男人可能已经消失了。
而另一个冷酷又睿智的男人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
在吞并了曾贵翔的帮派之后,他现在的帮派已经变成第一大帮了,想必人手扩张了不少。
十平米不到的隔间里,刑江放下翘着的腿,伸了一个懒腰。
出去买点吃的吧,有点饿了。
夜市很热闹,每个摊位前都吵吵嚷嚷的,站在人堆里的刑江就好像是一下子活过来般精神一振。
老远就闻到了炸臭豆腐的香味,很久没有吃所以格外想念。
就在要走到摊位的时候,刑江停下了脚步。
三四个人中依稀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往外走了两步想调整角度看清楚,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搭住了肩膀。
刑江一回头看见是徐明,机警的脱身往后退开半步。
这个世界还真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如果你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徐明把手放进口袋,“我不会动手,你也不用紧张。”
刑江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静静站在臭豆腐摊位前的男人。
不够明亮的黄色灯光下,他把准备好的零钱放到罐子里,卖臭豆腐的老头儿笑着把刚炸好的臭豆腐放在纸盒子里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然后捧着盒子到路边空的地方停下。
周围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笑闹着经过他身边,像是两个隔开的空间,泾渭分明。
他站在那里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拿起牙签插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上一口,慢慢嚼了两下,又咬一口。
那是一张茫然到失去表情的脸,视线定定的落在前方。
刑江就这么看着他机械化的把臭豆腐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看他吃完把纸盒子扔进垃圾箱,然后拿出纸巾将嘴和不当心碰到手指上的辣椒酱一一擦干净。
“奇怪吗?”徐明看着顾淮庭,“他经常会来这里,也不让我们跟,你会看到他并不是偶然。”
看刑江没有接口,徐明又接着说了下去,“你走了之后他当着所有兄弟的面,用烟头在腹部烫了三个洞,他说将作为叛徒的你放走对不起受伤死去的兄弟,这是惩罚。”
“他暗中帮着季非除掉挡在他面前的障碍,让他顺利的夺回自己的权利,在季非不断的骚扰
下也始终没有下令要他的命,但在除掉曾贵翔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手软。”
徐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道上的人都说顾淮庭心狠手辣,阴狠冷酷,你也这么觉得?”
全然失去了胃口,食物四散的香味失去了吸引力。
刑江也把手插进口袋,看着徐明,“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徐明略带嫌弃的看了刑江一眼,转头发现顾淮庭又要往前走,“以他现在这样的地位,想要杀他而后快的人不知有多少,包括季非。”
徐明扔下刑江上前两步跟上顾淮庭,刑江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落在他身后半步。
刑江没想到出来才那么些时间就再次碰上他。
还是那样的背影,一个人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看着顾淮庭匀速的往前走,那个背影和之前很多次的背影重叠起来。
刑江好像突然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了。
寂寞。
在烤鱿鱼摊前停下,摸出口袋里的硬币给小摊贩,小摊贩笑着把鱿鱼递给他。
刑江看着他接过,然后小摊贩瞄着他弯下身体,绕开摊位。
“危险!!!”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冲破自己的喉咙,刑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虽然顾淮庭的避让动作已经很快了,可距离太近。
男人深深皱起眉头,抱着腹部倒地,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群尖叫着四处逃散。
刑江和徐明还有四周暗中躲藏着的手下推开撞过来的人,跑到顾淮庭边上,徐明边跑边拨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匕首插在腹部,血流不止。
顾淮庭看着冲过来压紧他伤口的男人微微失神。
“刑江…?”
顾淮庭抬起手覆盖在刑江压在他伤口的手上,“刑江…”
刑江单膝跪地,把顾淮庭的头轻轻托起,那只覆盖在他手上的手很凉,却紧紧扒着他的手,那么用力。
“顾淮庭…”
闻声,受伤的男人一怔。
周围有点吵,但他听得真切。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在他正上方的男人。
他这一走就将近三年。
而他也回忆了将近三年。
相识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温柔的口气叫他的名字。
他叫他顾淮庭,不是原先冷淡疏远的一声
顾淮庭闭上眼睛,突然笑了。
其实根本不用看,这个男人的样子早就刻在他心里了。
想一次痛一次,反反复复的痛了三年,痛了无数次。
刑江看着顾淮庭,觉得时间好像凝固了,直到救护车在他身边停下,他才反应过来帮着急救人员一起将人抬上架子,徐明已经把留在现场的人安排好,也跟着上了车。
那只覆盖着他的手终于松开,静静的垂在身体一侧。
失血过多使他脸上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可神情却异常轻松。
刑江坐在一边一脸漠然的看着顾淮庭,徐明坐在另一边同样沉默不语。
顾淮庭被推进了手术室。
刑江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抽烟,被护士提醒不能抽烟后,低低说了声抱歉迅速将烟掐灭。
“去洗个手吧。”
“嗯。”
抬起手看了看才想起来自己满手血污,转身去厕所。
两只手不停的交互搓洗,洗到两只手都发烫才关了水。
想了想又打开,泼了不少水在脸上。
从厕所出来之后,刑江一直守在门口,或站或坐,直到顾淮庭手术结束转入高级病房。
医生说没有扎到要害,但是扎得比较深,失血过多,刚动完手术需要静养一阵子。
刑江坐在床边,看着男人沉睡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即便睡着也还是眉头紧锁。
“这不是第一次了。”徐明突然开口,续儿又说道,“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沉默一会儿,刑江“嗯”了一声。
“他跟季非说你死了。”
“嗯。”
以顾淮庭的性格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长久的沉默,徐明轻声叹气,“我去外面。”
顿了顿,又说道,“希望你不要再次背叛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徐明说得很慢很严肃。
刑江抬起头,视线移到徐明脸上,“我不会。”
“那最好。”
门打开又合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视线再度落在顾淮庭脸上。
“……”
刑江抿了抿嘴唇,伸手替他拨开散落的额发,又想要抚平眉间的皱纹,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然后视线又转移到那只吊着针的手。
在这两年半里他想了很多。
想得最多的无非是他对顾淮庭的感情是怎么产生的。
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好几次逼他陷入窘境却最终放弃,知道他是奸细仍然放他走。
由于不能放松警惕,时时刻刻对他进行观察,揣摩他的用心和动机,猜测他下一步行动。
或许就是这样,慢慢爱上的吧。
其实在顾淮庭最后一次强上他没有成功那天,他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因为他只是本能的挣扎,却没有以前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刑江看了眼窗外,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