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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想吃点什么?”陈涅看了看他光裸的背脊,边说边转身走进厨房,“今晚做了些海鲜酱茄子,炒了鸡肉,里面放了些你喜欢的辣酱。”
身后突然一重,热量很快通过后背传递过来。
男人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陈涅笑着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怎么了?”
“不,没事。”沉默片刻,罗旭淡淡笑了,“有配蘑菇汤吗?”
“有。”陈涅打开锅盖子给身后的男人看,“里面还有蛋花。”
“喝蛋花汤奖励美男吗?”罗旭松开手,微微侧头看着陈涅额前细碎的头发,“一个吻怎么样?”
陈涅转头看着罗旭,勾了勾嘴角,“好的,没问题,等我放下锅盖……唔…”
罗旭抓到他的手把锅盖随手丢到一边,伸手抱住他的腰拥吻,舌尖挑开他的嘴唇,纠缠着他的,彼此交换着呼吸,不断调整着亲吻的节奏。试探性的亲吻在得到回应的瞬间变成掠夺,唇齿之间相互依赖和吸吮的感觉美妙到不可思议。
罗旭抬起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发根,不断地试图变换角度来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个人都感觉无法呼吸了才慢慢停下,轻咬着对方的嘴唇,然后分开,注释着彼此带着欲望的眼睛。
“陈涅……”罗旭看着他,眼前那片深蓝色流动着晶莹的光泽,“怀特.哈里斯没有死。”
陈涅愣了愣,有些困惑的反问,“你说什么?”
“怀特.哈里斯,没有死,”罗旭强调了一遍,“我今天看见他了。”
“你一定是看错了。”陈涅笑着,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他明明就死了,我去他的墓地看过,而且之后他也没有再联系我。”
罗旭不再说话,他把汤倒进玻璃容器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端出去放在桌上,菜也一道道热好端出去。
等待片刻,陈涅终于从厨房出来,大步走到门口,刚要开门罗旭的声音便恰好的在背后响起。
“你最好不要冲动,你现在出去什么也不能做,如果你出现在怀特.哈里斯的墓地,我保证你十分钟之内就被打成筛子,噢,以两方的火力或许五分钟就够了。”罗旭咽下鸡肉,抬起头,“你想清楚再开门,这次我保证不会去救你,你一出这门,我立刻搬家。”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涅转身看着放下筷子的男人,“为什么他没有死,如果他没有死为什么要骗我?”
罗旭喝下最后一口汤,定定地看着他,“如果你愿意冷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并没有亲眼看见怀特.哈里斯。”陈涅咬着牙,“我不能选择这么轻易的相信你。”
“是的,没错。”罗旭把碗叠起来,口气平静,“你可以试图怀疑我,怀疑史蒂芬,但是也不要忘记怀疑怀特,一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这么些年做了些什么,你真的很了解吗?”
“我想我知道的一些信息,说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认真考虑。”罗旭松开下半身的浴巾,穿上浴衣,系好带子,“我在卧室等你,你想好了就上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罗旭转身上楼,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给史蒂芬打过电话,并告诉了怀特.哈里斯还活着的消息,史蒂芬在电话那头冷笑,说了句“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挂了电话。三分钟后,他再次接到史蒂芬的电话,他告诉他,在今天的慈善秀上的邀请名单里并没有怀特.哈里斯的名字,他如何进场这些事情还需要再确认,一有消息就会尽快通知他。当然他还说了客人对他今天的业务能力表示肯定,钱很快会到账。
但是这次罗旭并没有以前钱到帐的轻松感,反而觉得这件事情的漩涡越转越大,他被吸进去,很难靠单靠自己的力量拔出来。
又冲了个热水澡,罗旭擦着头发看着默默坐在沙发上的陈涅。
“你打定主意了?”罗旭问。
“是的。”陈涅点头,“我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向你道歉。”
“不,其实你不用跟我道歉。”罗旭分开双腿,擦着头发在床沿坐下,“麦克.哈里斯是我杀的。”
陈涅猛地抬起头,看向放下毛巾的男人。
“还有,想要你命的,是科洛博家族和杰诺维塞家族的手下,你现在相当抢手。”
罗旭摆弄了一下浴袍带子,视线对上陈涅,镇定而冷酷,“怀特.哈里斯以及他的父亲是什么身份,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你杀了怀特的父亲?”陈涅低声问。
“是的,有人出钱买他的命,我干了这票,赚了很大一笔。”罗旭回答道,“所以我当时才能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杀怀特.哈里斯,而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还活着,没有死。”
“你只是匆忙中看了一眼,怎么能这么肯定那个人是他。”
陈涅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他的手却忍不住紧紧握成拳放在腿边。
“就凭我是‘破狼’,我不会看错。”罗旭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补充道,“还有在你告诉我是我杀了怀特的时候,史蒂芬就去查了怀特的行踪。相信伯爵先生吧,如果是一个死人,他不需要两天时间才告诉你答案,他当时就回答我‘查不到这个人的下落’,你可能不知道那是多奇怪的事情,世界上竟然有吸金伯爵找不到的人,在史蒂芬的范畴里,至多是‘不怎么了解’,但绝对不会是‘找不到’。”
“我不知道你曾经跟怀特有多深厚的关系,但显然这次他并没有对你坦白。”罗旭看他皱眉,便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他需要你来帮他父亲报仇,我相信他跟你直说,你一样会帮他,为什么他一定要告诉你是我杀了他,让你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的死能在这件事中起到什么作用?”
“他死了,所有人就会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接下来他再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人想到是他。”陈涅接口,他说的很慢,但是很清晰,“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他的死是个阴谋,他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将你和我一同拖下水,当然,他跟你本来就有仇。”
“没错。”罗旭点头,“而且现在,因为你住在了这里,他没法再掌控你的行动,也查不到我们在什么地方落脚,所以事情陷入了僵局,他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既然这样,他会不会对史蒂芬下手?”陈涅问,“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能联系到你的人。”
“他要找到史蒂芬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找得到,史蒂芬也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角色。”罗旭勾了勾嘴角,“你不用为他担心。”
“以上都是假设怀特还活着的情况,但如果是你看走眼了,又该怎么解释。”陈涅问。
“如果我看走眼,那我们现在的生活仍然不会有什么变化,那个关键人物还是没有出现,一切就回到今天中午测试红外线的时候,你给我炒了洋葱和牛肉,那很好吃,”罗旭看着他颤动的睫毛,忍住想要上前触摸的冲动,“我只是希望给你多一点的心理准备,不然我也没有现在就告诉你的必要。”
陈涅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闭上眼睛慢慢往后靠进沙发里。
房间里的空气中飘着罗旭的洗发水味道,味道有些甜,罗旭为此抱怨过很多次当时为什么在卖场看走了眼,会选了这款水果香的类型。
但现在,陈涅却相当喜欢这种香味,它让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暂时不去想“怀特.哈里斯”对于“陈涅”成长过程中的意义。
他懂罗旭的意思,罗旭是担心如果有天怀特突然出现并且背叛了他,他会一下子承受不了。
而他确实承受不了,但也不愿意去否认罗旭让他看到的现实。
“罗旭……”
“嗯?”
“拿起武器,杀死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陌生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跟别人杀我一样,”罗旭站起来走到床头掀开被子,脱下浴袍躺进去,两手枕在脑后,“都不会有什么感觉,活着还是死了,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样……”陈涅站起来走到门口关上灯,又走到床边,脱去睡衣在另一边躺下。
罗旭看他上了床便将手收回来放在身侧,想了想,又翻动身体侧过身。
平静的夜晚,谁都没有再看碟或者是娱乐的心思,尽管时间还有点早,但显然又不知道该顺着刚才的话题再说些什么,各有心事,于是只好选择沉默。
下午的工作让罗旭的神经始终紧绷着无法放松下来,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帘,心里愈发的烦躁。
身后的人动了动,似乎是在翻身,然后……他感觉到一些重量和呼吸。
罗旭有些意外的扭过头,陈涅正看着他。
四目相交的瞬间,陈涅低下了头,舔了舔他的嘴唇,侧过头亲吻着他的嘴角,一下又一下。
他微微张了张嘴,陈涅便很灵活撬开他的嘴唇,探入他的口腔,用舌尖爱抚着他的牙龈,细致的吻了个遍。
罗旭感觉自己大脑像是一下子变成了花白的电视机屏幕,等跳出彩色画面的时候,他已经被陈涅紧紧压在身下,吸吮着脖子和锁骨。
当机的大脑一下子恢复了功能,罗旭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眼睛,在那片深海蓝里多了些错落的光,他用力吻上去,身体像炸开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唔…嗯……”
喘息中夹杂着一两声低沉的呻吟,陈涅亲吻着罗旭的耳根,舌尖顺着耳廓一点点往下,将他的耳垂卷入口中玩弄。
罗旭的手顺着陈涅的肩头一路向下,一直摸到臀线,指尖轻挑起内裤边,左右滑动,充满着情色和挑逗意味的动作很快让两个人都失去理智,肢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交缠,他们用胯部相互挤压着对方,带动更多原始的欲望和节奏。
“让我来……”陈涅在罗旭耳边低喃,“可以吗……?”
罗旭看着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牢牢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需要这场性爱,这能让他放松,更重要的是……对象是眼前的这只充满魅力的豹子。
他当然知道陈涅也需要这场性爱,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至少这一刻他们彼此需要。
又或许在遇到陈涅之后,总是占据主导的他,偶尔也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下一次换我。”罗旭说。
“好。”
陈涅应着,低头亲吻着他的下巴,舔着他的喉结,看他上下滚动,用力握住他的肩头。
吻持续向下,停顿了一下来到胸口,一口含住已经有些挺立的乳尖,舌尖轻刷舔弄,一手的手指轻巧地拨弄着他另一边的乳尖,听他张开嘴轻声喘息,充满情欲,让人不断地兴奋。
陈涅只觉得罗旭好像不断地在散发着热量,并通过他们交叠摩擦的肢体传递给他,连同他跟着一起燃烧。
什么障碍都必须破除,陈涅有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顺着胸口一路爱抚到小腹,那里随着他的呼吸有力的起伏着,就跟白天的视觉享受一样美好的手感。陈涅随即将身体往下移,低头啃咬着他的腹部,随后在罗旭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隔着内裤含住他已经挺立的男性欲望。
“嗯…”罗旭重重呼出一口气干脆地敞开腿,手指插进陈涅的发间,不断的揉捏,轻轻拉扯,“亲爱的,再用点力……唔…”
陈涅顺着他的欲望上下轻舔,直到弄湿了他的内裤,才将它除去。
失去束缚的欲望弹跳出来,陈涅先用指尖轻触,然后毫不避讳的亲吻着它的顶端,伸出舌头舔着铃口,然后一口含进去上下吞吐起来。
一时间,快感大量的爆发出来,罗旭低喘一声忍不住按压着陈涅的头部,想要他吞得更深一些,而陈涅似乎也不反感,大力的前后摆弄着头部,一手抬起他的臀部,另一只手左右爱抚着他的两颗球,试图给予他更多感官上的刺激。
“再快一些……”
罗旭只觉得自己被送到了天堂的门口,但是大门迟迟不开,他低头看了陈涅一眼,自己的欲望正在他的嘴里进出操弄,他微微皱着眉煽动鼻翼的样子让他情动。罗旭不禁摆动着腰,看他有些吃力的吞吐着他的欲望,满足感油然而生。
陈涅感觉到嘴里的欲望似乎在不断胀大,撑满了他的嘴巴,罗旭确实有猎艳的傲人资本。
想到这里他退了出来,捧起他的大腿,顺着内侧亲吻啃咬,罗旭感觉自己的欲望失去抚慰刚要伸手,陈涅便用他的手代替了嘴。
失速的频率有点疯狂,罗旭轻抓着陈涅的头发示意他靠到他身边来。
那个气息一靠近,罗旭便堵住了他的嘴唇,“手不要停…嗯……再快一点…”
接吻的间隙他不断要求着,陈涅边和他接吻边用手不断的刺激着他的敏感地带。
高潮来得有点突然,罗旭低喘一声断断续续地射在陈涅手里。
罗旭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陈涅始终不断地爱抚着他的身体,亲吻他的脖子和手臂,手慢慢拨弄着刚刚软下去的欲望,指尖四处游走,顺着刚才射出来的液体滑动到后方,在入口处不急不缓的打着圈。
罗旭睁开眼睛看着低垂着眼睛的陈涅,他伸手不断揉捏的他的头发,那是种让人相当迷恋的手感,他的嘴角绽开一丝笑容。下身已经被陈涅的指尖弄得一片滑稽,他干脆的敞开腿,微微抬起腰,调侃道,“来吧,宝贝,进来满足我。”
这样的挑逗让人感觉有点疯狂,罗旭始终觉得在性爱过程中不需要讲究什么廉耻,怎么舒服就可以怎么来,既然已经决定了上下,那就该让彼此都尽兴。既然是为了尽兴,多点趣味也无可厚非。
陈涅抬起眼睛看着罗旭,低下头与他的唇舌再度交缠起来,手指试探着从入口探进去,浅浅的抽插,他们彼此交换呼吸,尽可能的吸取着对方身上的热度和激情。罗旭亲吻着他的鼻尖,双手爱抚着他的身体,很快摸到了那块纱布。
陈涅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扯掉扔在地毯上。
“狂野……”
罗旭边说边吹了声口哨,将手伸到陈涅的下体上下抚慰,看他闭上眼睛,喘息着抽出手指,覆上他的身体,将他的双腿用力顶开。
“嗯……呼…”随着陈涅的挺进,罗旭不断喘息着调整着呼吸,胸口上下起伏。
陈涅弯下身体,感受着罗旭身体里的温度和弹性,他轻咬着罗旭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喃,“你里面很热……”
罗旭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你的小鸟想在里面筑巢?”
陈涅看着罗旭没有回答,脸上却不易察觉的红了一片。
罗旭笑着伸手轻拍着他的脸颊,在心里感叹着他的好皮肤,“陈涅弟弟,你的调情水平真不怎么样,如果是我,我会说,你里面很紧很热,它在不断的咬我,噢,快让我想要孵化出小鸡仔……唔嗯……”
激烈的律动突然的爆发,罗旭咬着嘴唇,感受着陈涅有些激烈的冲击。
陈涅感觉自己有些失去控制,他大力挺动着身体,大幅度的在罗旭体内抽插着。
很热,无处宣泄的热量积聚在身体里,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他,连同他心里的彷徨和略微的无措也一起传递给他。
炽热的身体交缠着,汗水顺着肌肤滑落,承受所有冲撞的部位传出让人心跳的滑腻水声,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他用这种方式向他展示着自己的体魄,美到极致。
罗旭情动,感受着陈涅力量的同时喘息着向后仰着头,陈涅的手再次抚上他的欲望,跟着抽插的节奏上下抚慰着,帮他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越来越快的抽插速度里,陈涅尽情的享受着对方的身体,快要射出来的时候,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跟罗旭一起达到高潮。
“呼……”
炽热的液体落在身体上,陈涅低头与罗旭交换了一个吻,手不断爱抚着承受他冲撞的腰部和臀部,交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点不知名的情绪,性感得让人疯狂。
这种感觉,一次不够。
陈涅将罗旭翻过身,按在床上从背后进入又做了一次,这才去浴室洗澡。
罗旭赤裸着身体下了床打开灯,回头看了看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的床单。
“噢,换个房间睡吧。”
“不用……”陈涅眯着眼睛将床单抽出,打开柜子拿出洗干净的床单,“你一个人可以洗吗?我保证在你出来之前换好它。”
罗旭眨了眨眼睛,进了浴室,身后的东西弄出来有些费劲,值得庆幸的是刚才尽管很激烈,但他并没有受伤。
十五分钟后走出浴室,床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床单。
“我去洗一下。”陈涅说着让开一些,走过罗旭身边。
罗旭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侧头吻了他的嘴角,陈涅扭过身体加深了这个吻,分开的时候脸上一片潮红。
“美好极了,再来一次?”罗旭挑眉笑着。
陈涅食指抵了抵着额角,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使用过度对身体有害。”
看他说完之后转身进了浴室,罗旭大笑着躺回床上。
陈涅洗完看见罗旭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将身体擦干关上灯,贴着他睡在边上。
夜晚突然变得相当安静,刚才的翻云覆雨好像做梦一样。
“罗旭……睡了吗?”
“嗯……?”
“……教我开枪吧。”
陈涅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想到罗旭晚上回来时冰冷的眼神。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睡在边上的这个男人或许可以陪同他一起承担事实的真相。
他想跟他一起找出答案,不管这个答案是否让人觉得痛苦。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在危机时刻拖后腿。
“你不怪我杀了麦克.哈里斯?”罗旭问。
“我不知道……”陈涅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如实回答。
“……你想清楚了?”
陈涅听着罗旭变得清冷的声音,沉默片刻回答,“是的,我决定了。”
“那早点睡。”罗旭说。
陈涅闭上眼睛,不知是睡梦中还是回忆里,那个褐色眼睛的男孩越跑越远。
“嗨,起床~”罗旭将毛巾挂在脖子里,轻拍着陈涅的脸颊。
“唔……”陈涅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罗旭抱着双手看了会儿,把脖子里的毛巾放到一边俯下身,手顺着被子的缝隙一路往下摸去,来到两腿中间,轻轻揉捏。
陈涅一下子睁开眼睛转过头,一手紧紧握住罗旭还在动作的手,镇定道,“我醒了。”
罗旭眯着眼睛笑,“起床吧,带你去个地方。”
“噢,好的……”陈涅动了动身体,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你先放手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旭动了动指尖,看他有些难耐的动了动腰,笑道,“稍微来个‘指间运动’吧。”
于是这个指间运动很快发展为一个持久战,等他们全部解放出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没关系,现在时间刚刚好。”
罗旭看了看时间,穿上外套,陈涅也顺着罗旭的视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赫然发现才凌晨五点不到。
“这个时间空气最好而且思路最清晰。”罗旭在半路停车买了些早餐,从窗口接过直接递给陈涅,“你先吃,我一会儿有时间吃。”
陈涅拆开汉堡的包装纸,只一会儿,车子里就塞满了食物的香味。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陈涅打开手中袋子里的另一只汉堡,拆好纸送到罗旭嘴边,“不用看,咬就行。”
罗旭挑了挑眉毛,张嘴咬了一口。
一大早被迫醒来的胃终于不用受折磨,温热的食物一下去,心情就舒爽起来。
陈涅看了看缺了一大口的汉堡,有些好笑的将包装纸又撕开一些,看他咽的差不多又送了过去,几次之后,只剩下最后一口。
陈涅看了看,只能拆了包装纸直接用手捏住往罗旭嘴里送。
罗旭低头扫了一眼,张开嘴,陈涅便把那最后一口塞进去,用指尖推了推,看汉堡顺利入口正打算将手指缩回来的时候,瞬间被温热包围。
陈涅侧头看着含住他指尖的男人,低眉轻笑,“罗旭……”
舌尖响应号召一般的将指缝舔了舔,又在指端来回停留轻刷,陈涅一愣,闪电般的抽回手指。
就听罗旭坏笑着在边上边咀嚼边说,“用我的嘴来报答你的体贴。”
陈涅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湿漉漉滑腻腻的两根手指,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罗旭发现他的小动作,忍笑问,“闻起来味道怎么样?”
“有奶酪的酸味。”陈涅边说边拿起纸巾擦干净,尽量忽略残留在指尖的触感。
罗旭勾了勾嘴角,“来点可乐。”
陈涅将手里喝了一半的可乐递给他,看他豪爽的喝了几大口,“气泡的感觉真是棒极了,让人振奋不已。”
“只要不是振奋到我身上,我没意见。”陈涅托着下巴靠在车窗上朝他微笑。
“噢,你这样说简直让我太伤心了,难道昨天我没能满足你的小鸟……?”
本来打算将他一军的陈涅再次闭上了嘴看向窗外。
罗旭看了看陈涅的侧脸,满意的加快了车速。
车子一路行驶,看着眼前不算陌生的路和房子,陈涅转头问罗旭,“我们来找史蒂芬?”
“当然不……噢,对,我们是要进去。”罗旭下了车淡定的走在前面,“跟他借了这里用几天,反正他也不常回来。”
“我们要住在这里?”陈涅皱着眉问。
“是的,因为这里有足够的条件和设施。”罗旭扬了扬下巴,“普通人史蒂芬是不会借的,我们是例外,嗨,希尔,好久不见。”
上次至始至终绷着脸的管家嘴角淡淡带笑,“好久不见,伯爵先生吩咐过让我直接带你们去后边练习场。”
“好的,麻烦你带路。”
罗旭转身一把拉住陈涅的手臂,“走,别掉队。”
“这里是……”陈涅跟着他们穿过走廊和后花园,来到一片广阔的绿地,正前方站立着几块靶子,还有一些铁桶和砖头。
“这里的枪支可以随便使用。”管家看了看陈涅又看看罗旭,“需要我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谢谢,希尔,我中午想吃蛋包饭。”罗旭将挑好的枪递给陈涅,转身冲希尔眨了眨眼睛。
希尔笑着点了点头沿着来路不紧不慢地走了回去。
“不是要我教你开枪吗,这里是最好的场所。”罗旭眯起眼睛,“这是我最爱史蒂芬的地方,他除了房子装修得像暴发户之外,还像一个魔法师,你想要什么都会有。我知道你会开枪,但不知道你能到达什么程度,我们先从固定靶开始,然后移动靶,之后是飞碟,最后……总之,先做到之前的再说。”
罗旭说完之后看着陈涅,而陈涅看着手里的枪。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回去。”
陈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罗旭,“不,我可以。”
转身正对枪靶,闭了闭眼睛。
罗旭发现这一刻他凝神的样子跟往常截然不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枪声已经连续响起。
顺着陈涅的目光看着二十米开外靶子,连续三枪正中靶心。
“嗨,不错嘛。”罗旭吹了声口哨,拍了拍陈涅的肩膀,“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这样的水平可以直接打移动靶了,师出何门啊陈先生?”
陈涅垂下手,嘴角爬上一丝苦笑,“怀特.哈里斯。”第四章
本来还以为陈涅买通了另一个杀手来要他的命,现在看来果然是他自己开的枪。
“干得不错。”罗旭好像事不关己一般摊了摊手,“如果不是‘破狼’,恐怕已经被你干掉。”
“我是不是得说‘谢谢’?”陈涅依然冷着脸,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理由是什么,我想知道理由。”罗旭静静的看着他,也失去了玩笑的心思,“不惜与破狼作对的理由。”
“破狼杀了我的死党,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陈涅说,“那个人待我如兄弟。”
“不可能。”罗旭坚定的摇头,“我没有在这里杀过任何一个华人。”
“他不是华人。”陈涅看着罗旭,“他叫怀特.哈里斯。”
“怀特……哈里斯?”罗旭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怎么了,你想不起来吗?”陈涅突然笑了,“也对,你的工作就是杀人,那个人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数据,轻而易举的抹杀掉了。”
罗旭好像没听见陈涅的指责,安静了半刻突然问。
“他的父亲,是叫麦克.哈里斯吗?”
“是的。”陈涅点头,“你了解得很详细。”
“我没有杀他。”罗旭摇头,“怀特.哈里斯,不是我杀的。”
“你没有杀他?”陈涅冷笑,“那你为什么知道他父亲的名字?”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罗旭揉了揉额头,“但怀特.哈里斯,不是我杀的。”
“哈。”
罗旭看他一脸轻蔑的样子,身体微微坐直,“是谁告诉你我杀了怀特.哈里斯?”
“这个你不必知道。”陈涅冷漠道。
“那你为什么不向警察高发我?”罗旭口气有些微妙,“这么好的机会。”
“如果警察能抓到你,你早该死了。”陈涅说着摸了摸腹部的伤口,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罗旭心里已经感觉十分不妙,这一切背后似乎还有着阴谋。
陈涅对他有所隐瞒,他也一样,可眼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足以能够开诚布公的谈。
有点伤脑筋,看来他还是需要跟史蒂芬再商量一下。
不管怎么样,今天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收获,至少他知道了陈涅找上他的原因。
事情终于打开了一环。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罗旭问,“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当时又要向我求救?”
“当然要找你,不找你我该找谁?”陈涅无辜的问,“那些家伙我不认识,叫你来,当然是希望你能死在那些家伙枪下,这样也不再需要我动手。”
“好吧,够狠,我想我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在医院里对现在的你来说会比较安全一些。”罗旭站起来,弯腰拍了拍裤腿,“不过我劝你最好出了院就想办法回国,不然你的处境会很危险,听着,你可以选择向我隐瞒,但是不要草率的交出自己的生命。”
“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草率的结束他人生命的杀手先生?”
罗旭回头看了一眼陈涅,“不管你信不信,怀特.哈里斯不是我杀的,对于‘破狼’来说,他亲手结束的生命从来不会否认……破狼的罪会让他在死后下地狱,但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名字就能在瞬间给人们创造出地狱。”
陈涅看着罗旭转身离开病房的背影,眉宇间夹杂着一片痛苦。
那个性格温和,总是会给他温暖笑容的人,像兄长一样关心他的成长,他们曾经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他喜欢他手心的温度,喜欢他叫他“涅”,笑起来弯弯的深褐色眼睛。
他把他当成亲人一样尊敬,当成亲人一样爱。
可是他突然死了,他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来得及见上。
史蒂芬前天将当时的目标资料传递到罗旭手中,那上面清楚的写着科洛博家族Consigliere的名字,那个男人叫麦克.哈里斯,他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而怀特.哈里斯则是他的儿子。
这是唯一一票他不知道雇主是谁的生意,毕竟对史蒂芬和他来说,只要对方能付钱,是谁都没所谓。可没想到就是这个让他大赚一笔的生意,引来了这些不必要的后续。
他杀死的明明是麦克.哈里斯,而陈涅却说他杀死了怀特.哈里斯。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可能杀错人。
“隐隐约约第三个角色似乎有了些轮廓和线索,但偏偏那人死了。”史蒂芬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让艾德给他修剪指甲,“你不可能杀错人,麦克.哈里斯确实死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儿子怀特是怎么死的,而为什么陈涅又一口咬定人是你杀的。”
“对,这才是关键。”罗旭拧起眉,“真他妈麻烦。”
“我们手里掌握的家族内部情报真的不太够用,而且既然陈涅认识怀特,那想必也跟家族脱不了关系,”史蒂芬换了换手,“他们总不能是在路边摊或者逛商场的时候认识的,陈涅这家伙简直是在挑战我的情报能力,我查了两天都查不到怀特在哪里,而他居然随口就说出怀特已经死了,还有,陈涅不是大学交换生才来这边的吗?他之前哪里有机会认识怀特,还感情深厚?噢……艾德,你剪得太深了。”
“你也开始觉得事情复杂了吗?”罗旭竟然发觉自己有些幸灾乐祸,“那似乎真是很复杂啊,吸金伯爵先生,能请你找你的老相好多帮忙吗?”
“谁是谁的老相好,我和他很清白。”史蒂芬将剪好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这几天你最好机警一点,出门都得带上家伙,你那天为了救陈涅——你的对手,这样的大手笔,还放跑了人……”
“噢……我错了史蒂芬,算我求你,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从那天我告诉你之后你已经提了十一次,我快要被啰嗦死了,求你。”
“你以前从来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难道不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
“史蒂芬……”
“最后再说一句,别说我没提醒你,哪怕出门去路口买咖啡你都得带着家伙。”
“我在房间里上厕所都会带着它,我保证。”
罗旭挂了电话,摸了摸饱受蹂躏的耳朵,闭上眼睛。
陈涅说到怀特时,明明前一秒还是冷得掉渣的眼神像是突然要烧起来一般注视着他。
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当时陈涅手里有枪,一定会再一次朝他开枪。
而他,明明知道有问题,却还是去救了人。
脱了衣服,洗了个冷水澡,罗旭回到房间从书架上拿出一盒烟躺在床头,关了灯。
“噢,希望还没有过保质期。”
黑暗中一簇火光点亮,很快又熄灭,烟头一明一灭。
罗旭抽完一支拍了拍床单,再次拧开灯,“……难得抽一次就烧了一个洞,妈的。”
看来烟这东西真是跟他没什么缘分。
似乎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烟味,罗旭去浴室洗了把脸,回房间再度躺下。
躺下之后却没能睡着,他又打开电视看了很久,直到困了才按下遥控器翻身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吸进了一片深蓝色的大海里。
他拼命游了很久都看不到边,他觉得好累。
“罗…罗旭……!醒一醒!”
罗旭还没睁开眼睛就低骂了一声,他感觉自己还沉浸在梦里,窒息一般的喘着气。
房间的窗帘被一下子拉开,罗旭反射性的皱着眉头眯起眼睛。
“噢,妈的……史蒂芬?!你怎么进来的……我以为自己见到鬼。”
“打你电话没有人接,手机也是。”史蒂芬说,“你的习惯总是不会轻易改,我在信箱里摸到了钥匙。”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跨坐在我腰上这么热情吧?”罗旭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另一只手一抬,微微推开史蒂芬,“男人的身体在早上总处于危险状态……”
“现在不是早上亲爱的,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史蒂芬说着挪了挪腿。
“就算是三点,对我来说也一样是刚醒来,你……”
罗旭边低声抱怨着边有些迟疑的想,没想到自己会一觉就睡到了这么晚。
“陈涅不见了。”史蒂芬说。
“你说什么?!”
罗旭一下子翻身而起,史蒂芬似乎已经预料到一般往后靠,下了床,“现在你醒了吗?还是需要先解决你早上的危险状态?”
“怎么回事。”罗旭掀开被子,拿过裤子套上。
“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件,那天闯进陈涅家里的,不是杰诺维塞家族的人,而是科洛博家族。”史蒂芬抿了抿嘴唇,“第二件,陈涅在医院被人袭击,他似乎从窗户逃了出去,目前还没找到人。”
史蒂芬看罗旭还在思考的样子,又说,“我们判断失误,现在是两股势力想要杀死陈涅,或者抓走他,原因不明。”
陈涅说他和怀特.哈里斯是非常好的朋友,怀特.哈里斯是科洛博家族Consigliere的儿子。
陈涅想要替怀特.哈里斯报仇,找到破狼。
如果这是真的,科洛博家族为什么要杀陈涅,完全说不过去。
难道说其实怀特.哈里斯是陈涅杀的?陈涅一直在骗他?并想嫁祸到他身上?
那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显然就没法解释,所以这也不对。
“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与你无关了,罗旭,”史蒂芬摸了摸自己的发尾,“陈涅为什么会惹火上身,他为什么嫁祸你,其实不重要,你已经得到了他为什么要杀你的原因,虽然是个骗局,他现在自身难保,要杀你难上加难。”
“我知道。”
罗旭裸着上身去浴室洗漱,用毛巾擦过之后,他抬起头看着镜子的脸。
浴室里发出“哐”的一声响,史蒂芬慢慢走到边上,看看地上的玻璃渣,又看看砸了镜子的男人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的手。
“我得去找找看。”罗旭边说边舔着被玻璃割破的指关节。
“为什么。”史蒂芬问。
“我是狼,”罗旭抓过汗衫伸手穿上,又从架子上拿过夹克,“他是我的猎物,没有人能跟我抢。”
“但你的猎物也是只狼,”史蒂芬笑,“他未必会感恩,或许还会反咬你一口。”
“但或许……我们也会惺惺相惜。”罗旭转动着脖子,捏了捏关节,“我要开动了。”
“好吧,愿你胃口好。”
史蒂芬看着男人利落的几个跨步下楼去客厅,转身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艾德,“我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打电话告诉罗尼他们,一有陈涅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的,伯爵先生。”
“我们走吧。”史蒂芬从窗口看着绝尘而去的车,下楼之后,体贴的帮他锁上门。
罗旭先开车到医院,在周围绕了几圈,警察拉起了封锁线,他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便有些漫无目的,他在附近可能藏身的地方都绕了几圈,仍然没有发现。
陈涅是个很聪明的人,旅馆、酒店之类的他肯定不会去,他身上一定没有带钱不说,也容易被袭击的人找到。
一个可以躲藏,又鱼龙混杂容易逃脱的地方。
罗旭想了想,转弯往PINK开去。
现在时间还早,PINK只开放了外面下午茶的部分,罗旭停了车,在公园里一块一块划地方的找,除了几对正在暧昧的情侣之外,仍然没有找到陈涅。
绕了一大圈,有些失望的回到车边,正要上车,眼睛突然扫到什么。
往后退了退一伸头,就发现有个人蜷在他车子内侧和花圃的死角,露出一片光滑的后颈。
那个发色和身材,不是陈涅是谁。
似乎感觉到动静,陈涅转过头迟疑了一下,笑了,“果然是你。”
四目相交,罗旭也笑,“你吃定了是我。”
陈涅保持着笑容没有回答。
“跟我回去。”罗旭说。
陈涅费力的站起来,“我现在是个大麻烦。”
“没关系,我的麻烦……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罗旭扬了扬下巴,“上车。”
回去的一路上,陈涅都很安静,他捂着腹部,静静的看着车窗外。
罗旭打了电话给史蒂芬,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陈涅并且正打算带回家,换来一句“你疯了罗旭”这样意料之中的答案。
疯了吗,或许吧。
一个暴露了身份的杀手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带回家。
他觉得他的人生一直处在不正常的疯癫之中,只不过这次似乎疯得多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
“这里……是你家?”陈涅问。
“是的,我的品位还不错?噢,请别把我跟史蒂芬的品位想到一块儿,他比我更拜金一些。”罗旭说着脱下了外套,“基本上,一楼客厅和杂物间,二楼卧室,三楼暂时不对外开放,所以麻烦你不要上去。”
陈涅看罗旭随手甩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长袖,“……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想知道嫁祸我的人有什么目的,而且之前两次,我为了救你可能已经暴露身份,我们现在可以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罗旭走到开放式的厨房,倒了杯水递给陈涅,“他们找不到你,早晚会来找我,你一个人独自行动容易连累我,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不如合作。”
“只是这样?”陈涅将杯子放下,看着罗旭的背影。
罗旭闻言顿了顿,转过身走近两步,他看着男人眼中的一片深蓝,又靠近了一些。
“或许……”他说着身体前倾,亲吻了陈涅微微开合的嘴唇,“或许还有别的。”
陈涅的眉头一点点皱起,他看着亲吻之后就退开一步的罗旭。
暧昧的空气中理智被慢慢的蒸发,这个吻似乎过于礼貌和绅士,但又充满诱惑。
“你不想说的可以不要说,我自己会想办法弄清楚。”
罗旭喝了口水,拉起一边袖子,露出手臂。
陈涅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是怀特.哈里斯本人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罗旭的定力如果差一点,可能会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简单来说,怀特在死之前发给我一封e-mail,告诉我如果他有不测,就是破狼干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个杀手的代号。”
“mail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陈涅说,“因为某些原因,我的电脑不存任何mail。”
罗旭反复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好吧,这么说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
“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需要骗我,而且对你来说,你可以干掉我的机会太多了。”陈涅看着罗旭,“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怀特本人,他从不骗我,但现在,既然你说不是你,我想会不会是怀特的邮箱被谁动了手脚。”
“这非常有可能,”罗旭说着一眼瞥到了他手捂着的地方,“先别想太多了,你脸色很差,上去休息,你的伤口肯定裂了,噢对了,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半路‘借’的。”陈涅笑了笑,“我有换病服给他。”
“以物换物?”罗旭对于处在死里逃生的局面中仍然能保持幽默感的男人露出笑容,“我带你上去。”
陈涅点了点头想说“好”,却突然感觉身体失去了重心。
罗旭似乎在叫他,他有些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又感觉自己在哪儿撑了一把,但是很快他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醒过来的时候陈涅发现自己已经被安置到床上,身上已经换好了柔软的睡衣,很舒适。
正对着他的男人正盘着腿坐在地上。
“你醒了吗,觉得怎么样?”罗旭从地上站起来,把笔记本随手放到矮柜上。
“还不错,噢……有点疼。”陈涅摸了摸腹部,发现纱布已经重新换过。
“全裂了,不疼才怪。”罗旭打开床头灯,看陈涅眯了眯眼睛,“我去拿点吃的上来,你别乱动,最好连吸气都小点力……”
陈涅看他赤着脚走出去,四下打量着这间卧室,本来以为一个杀手的房间应该是冷色调的,没想到这里到处是暖黄色的。
“噢,之前烤得三明治和一盘炒鸡蛋,等明天我再出去买些适合病人吃的食物。”罗旭反身一脚轻轻踢上门,“用筷子吗?”
“当然。”陈涅笑了笑,两手撑着床一点点往上移,“闻起来味道不错。”
“哈哈,这是我的拿手菜。”罗旭把盘子放到一边,摸出口袋里的小罐子,“放点蛋黄酱味道会更好一些。”
“好的,谢谢。”
陈涅一手拿过三明治,一手捏着瓶子挤出一些,突然说,“这间卧室就跟蛋黄酱一样。”
“我喜欢这种颜色,看起来很温暖,还有房间里的地毯……虽然容易脏。”罗旭将双人沙发上的靠垫拿过来,示意陈涅抬一抬身体。
陈涅往前抬起一些,两只靠垫便正好落在背脊和床头落空的地方。
“高低正好?”
陈涅点头,“容易消化的角度。”
罗旭笑了笑,“等你能下床了,厨房交给你。”
“没问题。”
陈涅发现罗旭是个很有意思的男人。
他会在卧室的电视上打射击类游戏,拿着游戏枪上蹿下跳的好像真实场景一般,打到无聊就去窗台边上边看鸟边学鸟叫。
他会花很多钱买很多中餐的食材把冰箱塞满,然后端着盆让他看盆里的鱼在仰泳,笑着说它一定是鱼界的仰泳冠军,不知道煮了汤之后它还能不能以这个姿态被端上桌。
有没有仰泳陈涅不知道,但是那晚的鱼汤很好喝,他喝了三碗。
他会每天锻炼身体,大概怕自己无聊,他把最爱的跑步机搬进卧室里,心情好的时候会在上面表演高难度动作甚至跳舞,最抽风的时候会举着哑铃学着电视里的人念英文诗歌,让人喷笑不止。
但如果自己笑得太过分,他又会用诗歌口气说,小心伤口崩开。
他每天都会在三楼呆上一阵子,下来的时候心情时好时坏。
心情好的时候深情并茂的高唱“我爱你美丽的祖国”,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趴在沙发上扒拉头发,嘴里还要唠叨一些除了脏字之外他听不太明白的话。
他偶尔会跟史蒂芬通电话,你来我往的刻薄而且似乎彼此都很津津有味。
最有趣的是,他的手机触摸屏只要卡机,他就会用上扬的语调“hi~hi~”地冲着它喊个不停,等它卡完复活。
他们同床,偶尔夜聊,互道晚安。
罗旭有着一种简单的魅力,慢慢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噢,你已经能走了吗?不要勉强。”罗旭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小心翼翼的侧转过头,“站在那儿先别动。”
陈涅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刀口都结疤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在干嘛?”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阵子,可能一两个小时,也可能大半天。”罗旭弯着腰,肌肉紧绷着控制着身体的动作,“所以我在测试红外线报警器。”
陈涅闻言笑出了声,“你这样避开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边说边蹲下在地上摸了块石头朝着罗旭站立的地方扔过去。
警报灯很快就闪了,罗旭皱眉,直起身体看着陈涅,“会不会太敏感了一点。”
“似乎是这样。”陈涅点头,视线停留在穿着运动背心的男人身上。
“要不然你先去史蒂芬那里,等我回来再去找你?”罗旭摸了摸皮带扣,拉松一些。
“不用,我认为如果随便谁都能找到这里,并且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破狼的话,你早就搬家了。”陈涅笑着抬起手靠在信箱上,“所以罗旭先生,别担心过度,你只是离开一下子,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那好吧。”罗旭走近两步,手从陈涅衣服下摆探进去,顺着光滑的腰侧皮肤一直摸到纱布,他对上他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
陈涅看了看他伸进自己衣服里的手,抬手从外面贴住,“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可以不用贴纱布,但我想等他再好一些。”
罗旭笑着把手伸出来,陈涅也很自然的松开手,“是的,保险一点总没错,尤其是对伤口。”
陈涅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睛,“来吃午餐。”
“今天吃什么?”
“洋葱炒牛肉。”
“噢……我喜欢洋葱……”
罗旭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商业巨头,罗伯特.佩雷斯。
露天开放式的舞台聚集了很多记者、侍者以及保安,罗伯特.佩雷斯是个相当热爱公益事业的商人,他常常会出现在各种慈善晚会或者募捐仪式的现场,他一直以“光明正大奉献爱心”为人生格言,他曾经为此受到过多次威胁,但他仍然没有妥协,这使他成为很多报纸媒体追捧的对象,并给他一个“不怕死的慈善家”的名号。
他不会低调,但也不会刻意的高调。
罗旭知道他有很多钱,当然这是很多很多人都知道的。
但是他将这些钱通过慈善的方式来洗白,却是没多少人知道的。
罗旭躲在远处的一颗树上,调整着自己的狙击镜,现场的安全工作很到位,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负责着自己的区域。第一排座位上已经陆续坐好了人,他从狙击镜里看到了罗伯特.佩雷斯,他正面带微笑的与坐在边上的年轻男助理交谈着什么。
罗旭抿着嘴唇安静的等待着,他在等着目标走上台,他为他选择了最佳的死亡时间。
就在他说出“光明正大奉献爱心”的时候,子弹会穿过他的头部,从后脑出来……
噢,希望那时不要吓到站在他边上的美丽女主持,也祈祷佩雷斯死了之后,他的两个漂亮女儿会将那些钱送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在此我愿意将这些钱捐赠给更多正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人们,让他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我愿光明正大的奉献自己的爱……”
“让那些试图威胁我的恶徒们胆颤心惊……”罗旭低声补充着罗伯特.佩雷斯再也无法说出口的后半句,扣下了扳机。
罗伯特.佩雷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女主持微笑着侧过脸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人群已经从惊讶中惊醒,失声尖叫了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罗旭看了看情况,放下枪的瞬间突然从狙击镜里看到一张眼熟的侧脸,他再次拿起枪想看清楚,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个人了。
时间已经不容耽搁,罗旭知道已经有人朝他的方向涌来。
他收起家伙跳下树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跑去,把枪放进后备箱,一路疾驶。
他想他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些问题,于是他在外面转到夜幕降临才回到了住所。
房子里已经亮起了灯。
罗旭照例将车停进车库,脱去衣裤,拿过冷水管冲洗着身体。
他光裸着身体将脱下的衣物浇上一点汽油,烧掉它们。
房门打开,罗旭回头看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
陈涅从窗户看到他的举动,所以他拿起挂在门口的浴巾,出门递给罗旭。
罗旭站起来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将身体擦干。
陈涅接触到罗旭不同于往常的冰冷的视线,便适时地选择了沉默。
于是两人盯着不断跳动的火焰,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进去吧。”罗旭用冷水管浇灭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率先打开了房门。
陈涅顿了顿,跟着走进去,顺手带上了门。第三章
两人点餐完毕之后,陈涅喝了口柠檬水,“说起来,这顿饭还应该我来请,正好谢谢你帮忙。”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罗旭挑了挑眉毛,两只手靠在桌面上手指交叉相握,明知故问道,“说起来,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吗?”
“相当顺利。”陈涅微微一笑,“职业水准果然很不同,效率高到爆表。”
“那就好。”罗旭接过侍者送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难怪你看上去轻松了很多,这一切不会让你有负罪感吧?”
“显然不会,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死了造福人类社会。”陈涅擦了手将毛巾递还给侍者,礼貌的道了谢。
罗旭看着他,“哦?这么说你还真是在行侠仗义?不简单哦蜘蛛侠。”
似乎听出他语气中玩笑的意思,陈涅停下摆弄着桌上餐具的动作,将餐盘里的刀拿起来握在手里摇了摇,朝着罗旭凑过去。
罗旭也配合着把头凑过去,视线碰撞交流。
陈涅肆无忌惮的笑着,神秘道,“我才不想做蜘蛛侠,就算是行侠仗义,那我也得是锦毛鼠。”
这么近的距离,好像都能看的见彼此的毛孔张开。
罗旭看着对方眼中的一片深海蓝,深邃的泛着探索的光。
尽管他们可能是对手,他仍然感觉自己被他眼中的光吸引,而这可能会将他置于死地。
视线微微下垂落到唇上,罗旭突然想到那天不算太过深入的纠缠,身体的摩擦和欲望高潮。
没关系,越危险的东西就越吸引人,要征服这个人,他不能轻易退让。
“打扰一下,你们的牛排。”
“哦,好的,你来的真及时。”罗旭轻笑一声重新坐好,边用叉子割开牛排边说,“其实这些东西我早就腻味透了,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自己下厨弄点中餐?”
“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吧。”陈涅用叉子叉起一块切好的小牛排放进嘴里,“酱汁味道还不错,虽然千篇一律。”
“你说这些是真心的吗?”罗旭抿着嘴咬了咬嘴里的牛肉,“真的?你确定?”
“噢,世界已经如此不完美,这些细小的谎言就请你不要再拆穿了,请让我们以为世界很美好。”
“好吧,来点红酒,这样会更美好一些。”
“谢谢。”
不论怎么样,这顿饭吃得很顺利,所以当他们去拿车并刚好打开车锁准备上车的时候,看见从地下停车场角落突然出现的人影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但那也终究不过是一时,罗旭喊了声“躲起来”陈涅便立刻会意的小跑两步翻身,翻滚了两圈跟着罗旭藏到车后,外面枪声不断,似乎对方正在不断地靠近他们躲藏的车辆。
子弹打在罗旭车窗的防弹玻璃上,也有一些穿过铁皮,发出悦耳的声响。
“你说保险公司会理赔吗?”罗旭问。
“你说什么?”陈涅以为自己没听清,边问边凑过去一些。
“我说我的车,保险公司会不会理赔。”罗旭重复了一遍。
“……认真点,外面枪林弹雨,想想办法,不然会被打成筛子。”
“好的,现在、马上、立刻就想。”
罗旭抬手勾到车门,侧身打开,从车座底下摸出家伙笑说,“机会就要来了。”
“……P90,你竟然在车座下藏这种玩意儿。”陈涅瞪了瞪眼睛,随即压低了音量扭过头。
“你对这些很熟悉嘛。”
枪声停止了,罗旭看着从车尾靠过来的人影。
“不,因为它长得太科幻了,所以记得。”陈涅看着罗旭抬起枪对准他的身后,不慌不忙的抱住头弯下身体。
“byebye~”罗旭边说边笑着扣下扳机。
那人端着枪还没来得及开就倒在地上,罗旭不再躲藏,站起来靠着车门一阵扫射。
剩下的几个人反应不及,很快被击中倒地,接下来几乎变成虐杀。
看着千穿百孔变成筛子的尸体,罗旭抬起下巴扬了扬,“快走,离开这里。”
陈涅沉默着看了看,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臂,“这个实在太……”
似乎想表达什么却又一下子说不上来的样子让罗旭皱了皱眉。
于是他拖着陈涅往外跑,“有什么想说也等出去了再说。”
“噢,车怎么办?”陈涅回头看了一眼。
“报废了,跟地上的人一样被打成筛子了,别管他。”罗旭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陈涅用力拍打的是他白天受了伤包着纱布的地方。
那点本来可以忽略的疼痛感,有点鲜明了起来。
“我们现在该去哪儿?”陈涅撇过头看着罗旭。
“送你回去。”罗旭说着勾了勾嘴角,“然后你请我上楼,喝点什么。”
“就这样?”
“那不然……?”罗旭摸了摸自己的胃,“刚才的饭后运动是不错,帮助了消化,噢,但愿不要得什么急性盲肠炎。”
“刚才那些是你的仇人?”陈涅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来一支吗?”
“不了,谢谢。”罗旭摇了摇手,“这玩意儿我不爱,会降低体力和某些对男人来说很必要的能力。”
“那好吧。”陈涅又将烟盒放回去。
罗旭没所谓的转动着脖子,“但是我不介意别人抽。”。
“不了。”陈涅摇了摇头,转变了话题,“你的生活太危险,充满着各种名义的厮杀。”
“这有什么关系,生活到处充满着厮杀,身体上的厮杀更直接干脆。”罗旭扬了扬下巴,“你到了。”
“上去坐坐?”陈涅笑着看了看楼上,“灯暗着,室友应该不在。”
“不了,改天吧。”罗旭看着楼上的窗户,“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事没做,我得先去做完才行。”
“好吧……那我就不强求了。”
陈涅转身挥了挥手,就听罗旭在背后又说,“我的直觉让我告诉你,你最近出入最好小心一些。”
“哪种直觉?”陈涅已经走上台阶,闻言转过头。
罗旭看着他漂亮的颈部线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杀手的直觉。”
告别了陈涅,罗旭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只手机给史蒂芬打了电话之后,拦了车。
上车之后开出不远,罗旭很快发现司机频频观察反光镜,于是他了然地露齿一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嘿~别担心先生,这只是个仿真模型。”
“噢,小伙子,价格一定很贵吧。”
司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让罗旭也跟着调整了坐姿,“当然,它是我的收藏之一,与其用钱去玩一些不怎么着调的东西,不如花在模型这样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兴趣上,您说呢?”
“是的,我的儿子,我总希望他不要长时间的泡吧,跟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儿厮混在一起。”
罗旭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好女孩。”
“但愿。”
下车之后,罗旭在玩具店门口按下密码打开了门,直直往楼上走,不顾看门人拔枪顶着他的脑袋,在鬼屋入口处猛地掀开帘子,“见鬼的,我今天心情很差,你最好马上给我把灯打开,不然我就用P90拆了你的鬼屋。”
“你最好有点耐性,不然别想从我嘴里挖出任何消息。”史蒂芬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里面传出来,“我在隔壁的卧室等你,我有些累了,而你总是血气方刚,这真是不公平。”
看门人适时的放下枪,罗旭无奈地低骂一声,走了进去。
史蒂芬果然靠在床头等他,柔软的睡袍贴在他的身体上,而不是那身可以媲美吸血鬼的繁复衣饰,看来他的确是累了。
罗旭将手里的枪扔在一边,低头默默地看着他,“抱歉,不该对你大吼,这不关你的事。”
史蒂芬干脆连眼睛都没睁,“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的吧,我喜欢先苦后甜。”罗旭见他还是一副装死的样子,干脆一屁股在柔软的床垫上坐下来,“你说你的,我也休息一下。”
“坏消息是今天袭击你的人,身上有铁质的五角星。”
“……你是说他们是家族杀手,那种水平……噢,真是令人堪忧。”罗旭扶了扶额头,看上去忧国忧民,“杰诺维塞还是科洛博?”
“杰诺维塞。”史蒂芬拨了拨头发,淡然道“你也别太过分了,他们只是没有防备。”
“好吧,谦虚是我们东方人该有的美德……那么,我所应当收获的好消息是?”
“好消息是,那些人并不是完全针对你。”史蒂芬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目光如炬,“你看上的那只小豹子可真不简单。”
牵涉到家族,事情总会变得有些麻烦。
罗旭从前干过一票上千万的生意,那个人是某个黑手党家族中的Consigliere。
Consigliere在家族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类似于智囊团一般的人物,他负责将家族的一些行为变得合法,让警察没法上门找他们麻烦,也能让家族中成员之间的利益纷争变得更加和谐美满。
整个暗杀的过程罗旭已经不想再回忆,用艰辛两个字不足以描述,但至少结果让他颇为满意,他拿了很多钱去挥霍并且很幸运的没有遭到家族追杀,除了他的雇主知道是破狼开的枪之外,没有人知道是谁开的枪。
那个失去Consigliere的家族是科洛博家族。
目标倒在自己家的浴室里,据说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儿子发现了他,但是他已经断气了,血染红了浴缸里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水。
难道是跟那件事有关?
罗旭侧头看着史蒂芬,史蒂芬舔了舔嘴唇,“或许是吧,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陈涅的身份仍然是个谜,但我觉得首先可以排除他是Consigliere的儿子这个猜测。肤色,眼睛,鼻子都不太相同,当时你看过资料,我想你应该也记得,当然,我并不排除有整形的可能。但如果我没记错,他的眼珠子并不是深蓝色,而是棕色的。”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罗旭皱着眉头笑,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杰诺维塞家族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要杀陈涅,而我或许只是那个不小心卷了进去的倒霉蛋。另一方面,陈涅要我杀的是个无名小卒,而我在执行工作的时候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狙击手当成了目标,而那个狙击手很可能是陈涅本人……你不觉得这中间像是掉了一根什么重要的链条吗?”
“隐藏起来的第三个人。”史蒂芬笑着揉了揉眉心,“他,或者他们推动着整个剧情,却还没有露面。”
“是的,我们在被他们耍着玩。”罗旭愤恨地,“他妈的。”
“没关系,现在略微有些方向,杰诺维塞家族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一放,这个线索在明,但调查起目的来反而有些困难重重,况且我对杰诺维塞家族了解得还不够深入。或许我们首先该从两年前你杀掉的科洛博家族的Consigliere开始调查,看看事情是否跟他们有关,了解一下他的儿子生活得怎么样,既然我们现在有怀疑,就将他作为首先试图排除的对象。”史蒂芬伸手触摸罗旭的头发,大拇指跟食指轻轻的撵弄,“是排除,但也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些动脑子的事情你做就好,我懒得去想,我只负责开枪。”罗旭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另外三根指头收紧做出手枪的造型,嘴里轻念,“噗咻——”
所以当罗旭想着这一切应该暂时与他无关,并哼着歌,驾驶着史蒂芬的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来电号码是陈涅。
在漆黑的夜里,罗旭看着手机屏幕不断地闪烁,心里突然冒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于是他按下接听键,“喂?”
回答他的是一阵杂乱的声响。
“陈涅,你在干嘛?”
短暂的沉默里,他终于听清了手机对面吵杂的声音不是别的,而是枪声,陈涅打给他,应该是在向他求救,或者让他去送死。
“妈的,气都不让喘,狗屎!”
用力一拍方向盘,罗旭驱车往陈涅合租的公寓开去。
所幸离得不是太远,所幸这是史蒂芬的车。
罗旭在十米开外的转角停下车,戴上鸭舌帽和手套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把M9,并将它配在腰间,另外拿出一把CZ75型冲锋枪握在手里。
门开着,里面似乎并没有声音,周围的人肯定会报警,他必须争取三分钟内搞定。
罗旭的视线绕过沙发,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陈涅,而那群人似乎正要去看他是死是活。
时机刚刚好。
“你好!送外卖!”罗旭喊出一声的同时扣下了手里的扳机,“记得去地狱付账,他妈的……”
一连串强劲的枪声让没有防备的对手瞬间倒下三个,剩下的两个立即翻身躲藏到沙发后面和桌子下面各自为阵,罗旭边开着枪边倒退着走到楼梯口。
客厅已经一片狼藉,罗旭边开枪边在想,希望陈涅不要怪他拆房子,那可不是他乐意的。
看准时机,罗旭一手开枪一手从腰间拔出M9。
略微停顿,调整姿势,半蹲在楼梯口,身体倚靠在墙上,两手交叉,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仅仅花费一秒不到。
但就在他将要扣下扳机的时候,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放下枪,否则我……噢!”
罗旭猛地从地板上窜起来,瞬间爆发力大得惊人。
手肘撞开了枪口的同时,对方的子弹擦过了他的头皮,留下不足以为惧的温度。
而他则利落地按下了手里的扳机,对方两名刚从掩护地点探出头的同伴顷刻被击中倒地。罗旭一个转身,肘关节扣住对方握抢的手臂,借位到他身后,飞起一脚将人从楼梯上方踹下来,抬手开枪。
罗旭走下两步,踢了踢对方的尸体,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你还不够资格命令我放下枪,史蒂芬都不敢这么对我说。”
楼下的人一个个倒下不再出声,从楼上下来的同伴也一去无回。
哪怕是楼上还有一两个对手,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该明白这个时候应该选择收手,不再纠缠,尽快地离开现场。
就一次临时计划的行动来说,花费时间已经太久,失去了最有利的局面。
按照罗旭以往的情况,赶尽杀绝才是他的本色,但是眼下还有个不得不救的伤病员。
确认客厅里已经没有任何情况,罗旭立刻转身跑到沙发前去看陈涅的情况。
陈涅的手捂在腹部,罗旭伸手摸了摸脉搏,发现情况不是很乐观,失血过多。
“嗨,陈涅,你必须得撑到警察来才行,最多两分钟,之前都撑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两分钟吧。”罗旭将他的手拿开,仔细看了看伤口,将边上尸体的衣物脱下,去厨房里拿过剪刀三两下将衣物剪开,小心的抬起他的身体,一圈圈绕紧。
“噢,我想你一定不愿意让我用火药之类的野蛮方式替你止血吧,虽然很有效,但剂量很难控制,而你的医药箱我也不知道它会在哪儿,或许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你的血已经流干了也没一定,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
罗旭又将另一具尸体上的外衣扒下来盖在陈涅身上,好让热量不要那么快流失。
瞥了眼边上的尸体,罗旭皱眉看着异常乖巧的躺在那里的陈涅,“这次我又是和哪些不开眼的麻烦家伙截下了梁子?应该还是杰诺维塞吧……行动力满分。”
“毕竟我们在停车场就受到他们的袭击,说起来还是我大意了,不该直接送你回去,哪怕我认为那只是一些小杂碎……不过陈涅,你他妈真是个扫把星,尽让我干亏本的生意,”罗旭伸出手指,“武器的钱,晚饭的钱,还有史蒂芬的‘大脑运动费’……你知道干杀手最郁闷的是什么吗,就是开了枪却拿不到报酬,所以这所有一切的成本和可能产生的利润,你早晚得一分不差的给我吐出来。”
“而且你也真是逊到极点,就算这准水平你他妈搞不定,需要我来救场,那起码你也得懂得周旋吧。”罗旭看了看他身上明显存在的搏斗痕迹,不屑的翻了翻眼睛,“别人枪战你肉搏,你肉多哦……我说,你室友回来看到这个情况会不会崩溃?”
罗旭如愿以偿的在唠叨完之后听到了警笛声,他拍了拍陈涅的脸颊,从客厅的窗户翻了出去。
翻到外面之后他脱去手套从背面绕到车前,打开车门上了车。
这家伙似乎运气不错,救护车也赶到了。
罗旭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这么运动完,他又饿了,他需要吃点东西,然后什么都不想,洗个澡就睡觉。
陈涅再次看到罗旭,是他从医院醒过来的第三天。
那个男人捧了一束鲜花进来,英俊的笑容让护士小姐在一边频频暗示。
医生告诉他他其实还算幸运,子弹并没有停留在身体里而是穿了过去,不然手术就会麻烦很多。
罗旭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双手抱胸,“陈涅,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老实说出来吧,捉迷藏的游戏我已经玩够了。”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破狼’。”
陈涅勾了勾嘴角,露出一边的酒窝。
罗旭往椅背上靠了靠,“你跟林嘉豪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陈涅说完后嘴唇很快拉成一条直线,“这点你不用怀疑,华人跟华人总是比较容易走得近一些,何况他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好到需要你花钱来雇‘破狼’杀了威尔逊替他报仇?”
陈涅沉默着没有回答。
罗旭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照进来,在地上落下大小不一的光影。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知不知道想要杀你的人是谁?”罗旭问。
“我不知道。”陈涅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微微皱眉,“警方正在介入调查,昨天他们刚刚来录过口供,还问了很多问题,他们已经百分百确定了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使得当时一面倒的局势发生了扭转性的变化,所以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出现。”
“你把我供出来了?”罗旭一脸无所谓的笑,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我已经昏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涅也笑,刚才两人之间的阴郁似乎又突然一扫而空,“他们问我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我说‘打给一个外卖’,警察们纷纷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相当有趣,我想他们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罗旭拿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水,边喝边透过玻璃杯看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陈涅再次沉默下来,罗旭看他的睫毛不停的闪动,心里像是伸出无数只手一般抓着他的心脏。
这小子的脸没有死角,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有型,但他私心觉得他的侧面更迷人一些。
就在罗旭觉得得不到答案的时候,陈涅突然说,“我不知道如何去害怕。”
罗旭怔了怔,看着他的神色似乎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妥,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吐出两个字,“嚣张。”
陈涅笑了笑,对他的评价好像不以为意。
“我们说重点吧,这一圈绕下来几次飞机都打完了。”罗旭看着他。
“对我来说,我的重点就是‘破狼’是谁。”陈涅也看着罗旭。
“说说你的想法,我才能给你一个答案。”罗旭搓了搓指关节,“没有商量,你让我卷进了是非,该让我知道原因,而且我保证,除了眼前这次机会,我不会给你第二次。”
“一开始,我并不清楚你的身份是什么,对于伯爵……除了知道他是破狼的联络人之外我一无所知,我感觉破狼是一个不会轻易想要暴露自己的人,所以我并没有过多的去猜想你的身份。但后来我发现在上门交谈的过程中,你和他都没有选择回避。”
陈涅停了停,朝罗旭看了看,“好吧,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你是一个跟破狼和伯爵毫无关系的同行,那我和伯爵在交谈过程中你就应该回避,但是你没有回避,那你的身份起码是破狼和伯爵中的一个,这个行当所需要的保密性我还是懂一点的。”
罗旭眨了眨眼睛,“继续。”
“那接下来就好办了,你和坐在那里的人,一个是伯爵,一个是破狼。”陈涅笑了笑,“如果要我猜想你跟他之间哪个是破狼……看他一头长发,我始终无法想象在杀人的时候它们会变得怎么样,而你,我第一次就告诉过你,我觉得你身上有血腥味。”
“好吧,如果我之前说的都只是我的一些猜想,那么那天回去室友将‘有个送披萨的帅哥借用了洗手间’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讲给我听的时候,我稍微问了问,大致上就确定了那个人是你,如果以上都没法成立,那么那天我在学校见到的,总不该会错。”
陈涅讲到这里顿了顿,抬起眼睛看着罗旭。
罗旭感觉到他一瞬间的变化,太阳下的和煦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片瞳孔中的深蓝色像是突然之间结了冰。
“我向你,开了枪。”陈涅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打中,你受了伤,我确认过我击中的地方,这不是巧合。”
罗旭感觉到自己皮肤上的毛孔一粒粒炸开,他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
这一系列分析,跟史蒂芬昨天说得一字不差,这家伙的脑筋很好使。
虽然他确实是想将自己作为诱饵来探一探陈涅的目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一早就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他是破狼。
在他的领域,他有技术有枪,他可以干掉任何一个脑袋好的人。
陈涅也不例外。第二章
既然明白陈涅不是真的打算干些什么,罗旭便放松下来,但两只手却有自主意识般仍然不紧不慢地爱抚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不论怎么说,这样的身体摸起来还是让人很满意的。
“同行?”陈涅重复了一遍,慢慢移动身体啃咬起他的锁骨。
“嗯,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找他有什么事。”罗旭配合的仰起头,“这样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
“罗旭,虽然我对‘破狼’这个人没有丝毫概念,他是男是女是圆是扁我统统不知道……”陈涅停下动作仰起头,“但是我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联系到他,那个人并不可能是他的同行,你的骗局未免过于拙劣。”
“这个世界上事事无‘绝对’,你要知道‘破狼’也好,‘伯爵’也罢,都只是人而已,不需要神话他们。”罗旭笑着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拉,咬住他的耳朵,“既然你到现在都没有线索,何不试试看向我求助。”
湿热的气息喷入耳内,陈涅一颤扭过头微微避开一些。
罗旭见他不说话只顾着低头亲吻他的耳根就知道他在思考,但罗旭向来不喜欢拖拉,于是趁他分神的片刻腰腹一用力将他掀翻在地。
滚落到地上的陈涅背靠在沙发转角甩了甩头发伸手要挡,罗旭跟着翻身下来,两臂一伸将人困在转角,偏头就吻。轻舔他的嘴唇,轻触之后越发用力且激进的撬开他的牙齿,几乎是罗旭情动时使用的最温柔的吻法了。
陈涅微微挣了挣,似乎是有些抗拒这样的吻法,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含糊道,“我需要他帮我杀一个人。”
“杀谁?”罗旭边问边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慢慢摩挲着。
“哦……这不能告诉你。”
“一定得是他?我不行?”
他知道陈涅一定不会说,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问的时候心里有些急躁。
略微想了想,可能还是身体处在半吊子的情况下的缘故。
“我比较相信专业的能力。”
陈涅十分肯定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欲望的缘故,眼神越发明亮。
“虽然我也是专业的……但是……那好吧。”罗旭颇为轻松的咬了咬他的嘴唇,“我们约个时间,我可以破例带你去见伯爵。”
陈涅配合着他的动作,手探进他的裤子里,握住他处在半吊子情况下的欲望上下抚慰,“如果事成,我会给你报酬。”
罗旭喘息着任他动作,轻咬他的耳垂,“后天下午三点半,你在这里等我。”
陈涅应了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罗旭看了看他的下体,同样伸手握住上下抚慰。
他们对视几秒,似乎已经迅速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相互抚慰之下达到高潮,他们亲吻拥抱温存片刻,然后各自洗澡离开。
走到门口之前,罗旭看见陈涅去柜台取了寄放在那里的包。
果然,每次陈涅来这里都是有备而来,并非赤手空拳。
罗旭开着车,突然觉得这个猎物比想象中还要难上口,或许一不小心还会被反咬一口。
带了些吃的回到家,罗旭脱下鞋子,赤脚踏在地毯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通过今天的交锋,他起码可以确定陈涅的背景还有疑点。
而且他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杀一个人”这么简单。
将这些告诉史蒂芬的时候,史蒂芬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淡定道,“所以你又一次将我卖了?”
“史蒂芬,既然是‘又一次’就不要这么介意,听重点不好吗?”
“那好吧,”史蒂芬似乎有些无奈,“重点是什么?”
“他说这些的时候心跳没有变化。”
“所以你判断他没有撒谎?”史蒂芬顿了顿,“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比起他的心跳我更相信你的直觉,我见他的时候会多留心。”
闲聊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罗旭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在当时有特别去留意,心跳确实没有变化。
指尖似乎还留着那个男人的气味,罗旭抬起手放到嘴边舔了舔,眯起了眼睛。
本来罗旭还指望在这两天里能从史蒂芬那边得到更多的消息,从而方便做出更多的判断。但是眼看约定时间到了,史蒂芬还是没有联系他,他就明白这件事不会有进展了。
至于对方不愿意提供完整资料给史蒂芬的原因,他多少有些困惑。
浅灰色的背心,藏蓝色外套,黑色牛仔长裤将身形很好的勾勒出来,完美的孕育着力量。
罗旭放下车窗,探出头去看着站在那里的陈涅,心里萌生了一种“这他妈如此完美的对象竟然只能暂时看着不能下手,等解决了这件事一定要反复做到他在身下求饶才算够本”的念头。
朝陈涅招了招手,罗旭微一甩头,“上车。”
陈涅打开车门坐了上来,利落的拉下保险带扣好,“麻烦你了。”
罗旭点点头踩下油门,等车子拐弯开上公路,他才露齿一笑,“我的荣幸。”
道路很畅通,车子一路行驶,罗旭偶尔开口跟陈涅有来有往的交谈,带点风趣和幽默。
罗旭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陈涅在学校里的事,而陈涅也总能不动声色的把问题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几次之后,罗旭心下也有点明白他是不想多谈关于自身的任何话题。
但尽管如此,他们仍然交谈甚欢。
不知开了多久,眼前的景色不断的重复到让人困倦,连续几个拐弯,一幢林间别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陈涅收起了松懈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复古雕花铁门。
守在门口的是个老人,从他白了一片的头发看起来岁数颇大,但走路的姿势却相当矫健,他从屋子里出来,敲了敲罗旭的车窗,罗旭摘下墨镜朝他笑了笑,他的视线很快略过罗旭又看向陈涅。陈涅反应倒也不慢,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老人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屋子,不一会儿,铁门便打开了。
罗旭将车停在草坪上,他们下了车,陈涅微微落下半步跟在罗旭后面。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也没有守门的人,罗旭很是轻松的按下了门铃,然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
“好的,谢谢。”
管家微微鞠躬,目不斜视,待罗旭进来之后朝前移动半步,伸手拦住半步之差的陈涅,“恕我无礼,请将您左边袜子里的东西交给我代为保管,那个不能带进去。”
陈涅顿了顿,却也很快将裤子拉起来,退下袜子,拔出里面的小刀交给管家。
管家礼貌的接过,顺手关上门,“等您下来,我会原物奉还。”
罗旭因为这个小动静在大厅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陈涅,陈涅也迅速看向他。
从他的眼中罗旭似乎找不到一点尴尬,心态真是不错。
“怎么?”陈涅问。
“没事。”罗旭像是自言自语,继续往前走。
房子内部是完全对称的格局,整个装修风格都是按照欧洲宫廷式的设计来的,随处可见的华丽装饰和工艺繁复的楼梯扶手,细致到无可挑剔,无处不彰显着这栋房子主人的品味,大气而富贵。但对于这所堪称金子打造出来的别墅,其实曾无数次被罗旭嘲笑过俗气,甚至说过“你不如干脆买个城堡来住不是更好”,但无疑,这个地方静谧的空气更多的让人感觉到肃穆和压力。起码陈涅的神态已经不像刚才在车里那么自在。
史蒂芬的品味真是让他不敢苟同,或许他常年累月的呆在鬼屋里,也是因为被自己的品味恶心到了也没一定吧。
想到这里,罗旭看了看转角快到他肩膀高的复古花瓶,不由勾了勾嘴角。
“这里进来都不用搜身?”陈涅低声问。
“谁敢在这里动手动脚就是找死。”罗旭笑着回答,“而且你确定你真的能带武器进来吗?”
陈涅想到那把被管家收走的刀,摇了摇头。
是,别看他们这么轻松的就走进来,其实守门的老人和门口的管家都曾经是数一数二的军队教官,因伤退役了之后被史蒂芬请来这里工作,那些人眼光毒辣,进来的人几乎别想耍什么花招。而且这里虽然大,但在史蒂芬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死角,何况他早知道是自己要来,命令部下关掉了房子里外所有的红外线探测,不然他们恐怕早就变成马蜂窝。
只是这些也没必要告诉陈涅。
毕竟他现在不是跟吸金伯爵很熟悉的破狼,他在陈涅眼中只是罗旭。
走到三楼的路其实并不长,但为了表现出不多不少的生疏,罗旭走得相当谨慎,而陈涅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他。
走廊里只有两个负责清洁的女佣,见他们过来便点头退开一些,罗旭走到书房门口,手刚抬起,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微笑地看着他们,背后的阳光透过五彩玻璃组成的落地窗照进来,细细碎碎的折射在房间里还有男人身上,配合着男人脸上慵懒的神态,透出神秘而优雅的光。
“请进,或者我该说……欢迎光临。”
“艾德,请给客人们准备茶点。”史蒂芬吩咐完,男佣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罗旭上前两步,停在书桌前,史蒂芬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罗旭执起他的手指,礼貌的落下一吻,“伯爵殿下,好久不见。”
史蒂芬朝着罗旭微微一笑,说了声“好久不见”,转而又对陈涅说,“
陈涅正被罗旭突如其来的举动纠结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效仿他上前,听到他这么说便放松了神情,在一侧沙发上坐下来。按理来说,吻手礼只适用于男性对女性,但眼前男人的美貌显然胜过大部分女子,五官精致,举手投足都自然流露出贵族的姿态,以至于罗旭对这样一位男性行了吻手礼却也没有一点违和感。
可这让人很难想象这个漂亮男人就是被人称为作风狠戾的吸金伯爵。
敲门声响了三下门就被打开,刚才那个叫艾德的男佣推着餐车进来,将茶点一一放下,礼数周全的沏了茶。
“艾德,没有我的吩咐可以不用进来。”
史蒂芬吩咐完,等门关上之后才站起来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
也正是这一刻,陈涅才发现他还穿着睡衣。
“抱歉,”史蒂芬看他打量着自己的衣物,微微笑了笑,“我想我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史蒂芬.D.罗德里格斯,你好,
“你好,罗德里格斯先生,我是陈涅。”
陈涅伸出手,史蒂芬顿了顿却也伸出手礼貌的相握,“请用茶。”
房间里有股花草散发出的淡淡清香,配着上好的红茶和蛋糕,这样的氛围实在容易让人沉沦。
罗旭坐在一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陈涅只得在史蒂芬放下茶杯时开口。
“伯爵先生,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请您帮忙找到破狼,我需要他帮我杀死一个人。”
史蒂芬拿起一块曲奇饼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之后说,“我可以请问一下理由?”
“他杀死了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陈涅坚定道,“如果不是他的教唆,我朋友不会那么轻易的自杀。”
“噢……我很抱歉问了这些,希望你了解我们这一行的苦衷。”史蒂芬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微微皱眉的样子却也似乎平添了几分伤痛,“那个人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是的,他叫约翰.威尔逊,我有他的照片。”陈涅说。
“好吧……恕我冒昧,就这么一个小杂碎一定需要破狼来完成?”
“当然,我不光要他死,还希望他死在大庭广众所有人的注视下。”陈涅似乎有些愤怒,连同手也跟着握紧。
“嗯,这个确实有那么一丁点难度。”史蒂芬拿起红茶喝了口,朝罗旭的方向微微偏头想了想,“那么
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陈涅有些迟疑的点了头,“好的。”
“那就合作愉快。”史蒂芬拿起杯子,“接下来我们可以谈一谈细节。”
从史蒂芬家出来的时候,管家果然将刀递还给陈涅。
陈涅从他手里接过,甚至还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罗旭扬了扬眉,似乎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陈涅稍显沉默,罗旭看他始终看着窗外,料想他可能是在想他朋友的事情,于是也没再开什么玩笑,只略微加快了车速。
车在一幢小公寓前停下,陈涅松开保险带,转头道,“谢谢。”
“噢,要说谢谢的话……不如请我上去坐坐?”罗旭笑着问,“还是说你现在楼上有人,不方便?”
“楼上确实有人,这里我跟人合租,”陈涅微微勾了勾嘴角,“上去坐坐其实没有问题,不过我想等事情结束,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罗旭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站在那里的男人在后视镜里的影像变得越来越小,而罗旭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十万美金对于一个来这边求学的学生应该不算是一笔小钱,而他似乎有备而来。
从史蒂芬给他的资料来看,陈涅的背景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普通。
本来想在刚才去他楼上坐坐顺便了解下他生活的环境,或许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显然对方也不愿意在事发之前给他这个机会,这也不奇怪。
何况他如果真的想进去,也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天白天史蒂芬会传一份根据委托人提供的目标资料给他,可能看一下那个目标叫威尔逊的人之后,会有什么进展也没一定。
罗旭将车停进自己的车库,“好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搞一顿吃的。”
传真机发出“嘀嘀”声,隔了几秒,陆陆续续的打印起来。
罗旭正在喝着牛奶,咬着土司面包。
今天史蒂芬似乎起得挺早,要知道现在才早上十点,平时这个时间他是决然不会那么早起的。
等罗旭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的时候,传真机也完成了工作进入省电模式,罗旭拿过那叠纸,放在桌面上敲了敲,然后换了一边,又敲了敲,直到整齐了便取过边上的夹子夹好,这才开始将资料拿起来看。
罗旭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是多余的。
被约翰.威尔逊间接害死的人叫林嘉豪,美籍华人,因为个子矮小瘦弱的缘故总被故意排斥和欺负,而威尔逊正是对他经常使用暴力的人。他对林嘉豪进行过多次殴打,最严重的一次导致他小腿骨折。本来是最普通的校园暴力,却因为林嘉豪在追求一个女孩的过程中,被女孩当众拒绝而心情低落的时候有了转折。有目击者称当时威尔逊再次出现奚落了他,说了类似于“像你这样的鸡仔还追女人,没用的东西,不如去死”这样的话之后,将他的头按进水里,在他拼命挣扎之后又放开,反复几次,被人劝阻之后离开。当天晚上,林嘉豪就被人发现溺死在水里,水边的岸上有用书包压着的遗书,确定是自杀无误。
罗旭摸着额头的同时,电话铃声适时的想了起来。
“史蒂芬,你总是这么及时,分秒不差。”罗旭说。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总能适合的出现,我们毕竟是沟通良好的搭档。”
听着史蒂芬颇为轻松的声音,罗旭也微微放松了下来,“是的,我们总能很好的沟通,各方面都是。”
“调情请放到正事之后,”史蒂芬不等罗旭的问答继续道,“故事的背景资料就如你看到的那样,都是真的,我这边调查的实际情况跟资料上吻合,不过这中间还有一点不是太明确,那就是陈涅跟林嘉豪的关系。”
“哦?”罗旭皱了皱眉,指尖点了点那叠纸上的照片。
“是的,从我这边打听的情况来看,陈涅跟林嘉豪的关系并没有很密切,他们只是认识,但似乎远远及不上好朋友这个词,所以我对他这次的行为略微有些怀疑。”
“嗯……确实,该不会是因为他的正义感比较强,所以想要花钱替社会斩奸除恶吧。”罗旭轻笑。
“我想你也思考过,十万对于一个求学者来说,并不是小数目。”史蒂芬继续正经道,“资料上显示的普通家庭,没有达到能够让他挥霍这些钱来‘斩奸除恶’,而且从他昨天的表现来看,并不是完全不懂规矩的真正意义上的外行人,这一切都有点问题。”
“你说的这些我昨晚也想过,可是如果不答应,这一切就无法解开。”罗旭拿过喝剩下的牛奶灌了一口,“而我最讨厌的就是有关于我本身的谜题,尤其是他毫不避讳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这就是你昨天草率地让我答应他的原因?这个价位的单子实在是……”史蒂芬似乎又重新放松下来,“呵呵,好吧,骑士先生,不论如何小心一些,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小黄瓜的。”
“我会尽量保护他的周全,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之后,罗旭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下午一点半,陈涅背着包出了公寓的大门,根据课表,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学校。
罗旭压了压头上花花绿绿的帽子,带上手套,端着披萨按下了公寓的门铃。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下来替他开了门,他笑得露齿,将手里的披萨递和单据递给他,“你好,这是你要的披萨,一共二十四美元。”
“咦?我没有订过披萨。”男人摆了摆手,没有接。
“啊,真的吗?”罗旭看了看手里的单据,“噢……你看,是隔壁订的,我送错了地方,真是抱歉。”
“没有关系。”男人微微笑了笑,露出一边酒窝。
“
“哦,没问题,请进。”男人让开一些,放罗旭进了门。
而罗旭也在如愿进入客厅之后,随手将一些药粉洒在他喝了一半的咖啡里。
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那人果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等那个人从沙发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毯子。
于是嘟囔了一句“真是个热心的人”便再次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罗旭在陈涅的房间里简单的看了看,并没有太多的翻找,整个房间都很整洁,以陈涅的性格来说不算奇怪。
但是这似乎过于整洁了,就好像随时会要离开一样。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打开衣柜看了看,果然里面并没有挂太多的衣服,衣柜的一半是空的。他又略微颠了颠放在衣柜下方的行李箱,证实了里面是满的,似乎也印证了他刚才的一些推测。
再次环顾了一圈,发现书架上有一个被朝下放的相架,他拿起来看了看,又很快放下来恢复了原位。
之后他便迅速离开了。
那张相片里是陈涅跟林嘉豪的合影。
这或许能证明他们的关系确实不错。
可是只要联想到整个房间都似乎像要随时走人的感觉,那张照片放在那里就显得极为突兀,好像陈涅知道他要来,然后刻意将这个东西留在那里给他看一样。
所以尽管看上去他好像成功了。
他进了他的房间,去了他的卧室,看了他的照片。
但他仍然无法从陈涅刻意制造的矛盾环境中推断出什么。
很好,这一切真是太有趣了。
既然陈涅执意要设下这样一个局让破狼去踩,那踩一踩又何妨,他又不是踩不起。
再次拨通史蒂芬的电话,罗旭感觉到自己的兴趣前所未有的被完全调动起来。
“史蒂芬,麻烦你转告陈涅,我将在三天内……在威尔逊中午常去吃饭的地方干掉他。”
“你决定了?”史蒂芬问。
“嗯,没关系,就让我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罗旭挂了电话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杀人是工作,但他却始终坚持在工作中寻找不同的乐趣,他曾经跟史蒂芬说过,如果这一行让他干到腻味再也找不到乐趣,那么他便洗手转行。
如何提高精准度,如何让目标按照委托人要求的方式去死只是基础,而他要做到的除了那些基础之外,更希望让目标死得充满艺术感。
准备工作是个让人兴奋的过程,它会让罗旭觉得自己是个独行侠,自由的来去任何场所。
而这次因为目标还是个学生,所以地点也理所应当的选在一所学校,那更是让他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幻想,这里让他觉得空气清新甚至能闻到久违的书卷味。
如果让这一丝安逸带上了一点血腥味未免有些遗憾,但那也不是罗旭会继续深思的问题。
他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戴着手套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路吹着口哨打开垃圾箱盖子,胶带的质量很好,贴在上面的东西没有一点松动,边嘟囔着“谁把这些脏东西弄在这里”边拿出剪子三两天将东西剪下放进垃圾袋里,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继续往前走,直到提着垃圾袋转身进了厕所。
全自动手枪G18完好无损,罗旭用双手抚摸过枪身,然后拿起它闻了闻……感谢老天它也没有什么异味,这当然也是因为他挑选了最偏僻的垃圾箱的缘故。
他摘下墨镜擦了擦又戴上,将垃圾袋丢在外面的推车上,双手推着它去威尔逊一行人经常吃午餐的池塘。
目标已经在接近,那个叫威尔逊的家伙正在咬手里的汉堡,时不时地吸一口汽水。不知道一会儿子弹打中的时候他会不会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样显然不太美观。
但是或许陈涅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目标死得有点恶心、不够体面的样子。
罗旭推着推车,走到他们面前,威尔逊周围的一些朋友看见他便嘻嘻哈哈的笑着将手里的垃圾当投篮游戏一般想要扔到推车上的垃圾袋里,很快推车上就多了一些没能扔进去的食物包装和滚落在地上的饮料瓶。
罗旭看了看,朝着威尔逊走过去,“请问你是约翰.威尔逊吗?”
“我是,你想干嘛?嗨!不过是扔了几个垃圾……”
身体突然感受到冲击,威尔逊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瞪大了眼睛。
安静不过是片刻,刚才还嬉笑的人群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瞬间爆发出尖叫四处逃散。
这一切很顺利,按照计划,罗旭应该顺着自己排摸过的路线迅速离开现场,他可以做到,但是他却拉起已经死透的威尔逊背过身。
他有一种预感。
一发子弹打入他身后的那具尸体,之后又是一发,这次擦伤了罗旭的手臂。
有人狙击!
罗旭顺着尸体倒下的方向滚落到威尔逊他们刚才坐着的立柱边上,看准时机探出头。
他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很快能确定狙击的位置。
室内窗口的人影一晃而过,罗旭跑动起来,立刻朝着人影消失的位置追了过去。
其实罗旭在排摸的过程中就已经考虑过要用狙击的方式来秒杀那个欺负弱小的混蛋,那是风险最低也最安全的方式。
但一方面他对陈涅的一系列行为很在意,另一方面也觉得让目标那样死不够刺激,从而选择了他之后使用的方式,他想看看如果他,破狼,暴露在跟陈涅约定好的大庭广众之下会发生什么。
结果这一切的发生真是刺激,有个人想浑水摸鱼的干掉他,这可以算是惊喜吗。
罗旭一路跑进楼内,跨过扶手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噢,第四间!第四间……第四间……”
第四间是一间厕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他打开所有隔间看了看,果然干净得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很快警察就会接到报案来到这里,罗旭不再停留,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迅速离开现场。
学校不是一个密闭的场所,从那里出来并没有花费罗旭太多心思。
开着车回到家之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史蒂芬,告诉他任务完成,当然连同那个意外也一起告诉了他。对于罗旭会被狙击这件事,史蒂芬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惊讶,似乎也早就料到一般反应平淡。
“狙击手水准二流。”罗旭说着挑了挑眉毛,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牵起一边嘴角。
“那个姓陈的家伙有问题。”史蒂芬笑了笑,“我想我们都明白他有问题,但是仍然试图试探他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听着罗旭,别把自己当成不死之身,不管那个陈涅想干嘛,你都应该选择最安全的方式去完成任务,而不是暴露自己,让别人获得你本该占据的有利位置,你得为你的不专业和这次无意义的冒险反省。”
“我想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而现在似乎才开始有点眉目。”罗旭边握着手机边摘去帽子和假发,单手将身上的工作服以及裤子脱下。
“你的眉目就是你现在知道有个人要杀你,他可能是陈涅本人或者与陈涅有关,噢,想杀你的人还少吗,需要这么在乎多一个?”史蒂芬说着停顿了一下,“罗旭,你的工作不在状态,你有些走火入魔。”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耿耿于怀。”罗旭看了看丢在地上的一堆衣物,抬起脚踢开一些。
“不如说说看让你耿耿于怀的理由?”史蒂芬淡淡说着,声音里又出现那股慵懒劲。
“有个人千辛万苦的上门找到我的联络人要与我做生意,他付钱要我干掉目标,我干了,但是他的目的却不是要我干掉目标,而是为了找到我,干掉我……这还不足以让我耿耿于怀?”
“如果你知道了那个要杀你的人是谁,对你来说会有差别?”史蒂芬反问。
“噢,是的,没有差别,不管是谁,结局都一样。”罗旭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史蒂芬你今天真是不体贴。”
“我的逼问让你感到无地自容?”
史蒂芬的笑意通过电话清晰地传达过来,罗旭从柜子里拿出医用纱布,“亲爱的史蒂芬,我先擦药,记得我这次应得的钱。”
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罗旭用消毒水给伤口略微消毒,涂上药水,然后贴上纱布固定好,动作熟练而轻巧。
做完这一切,并将那些失去作用的道具处理掉之后,他决定去冒个险。
开着车来到陈涅的公寓楼下,罗旭拨通陈涅的手机,电话响了一阵才接通。
“你好。”
“hi,我是罗旭,你在哪儿?”
“我就快要到家了,怎么?”
“想约你一起去吃饭,有兴趣吗?”
“我可能……”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罗旭看着挡风玻璃前那个拿着手机的青年正看着他。
罗旭挂了手机,在车内朝他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视线在陈涅背后的琴包上稍作停留,罗旭眯着眼睛,“你会弹吉他?”
“偶尔玩一下,当做娱乐,”陈涅摸了摸背带,笑起来,“有时候还可以用来追女孩子,我想你明白,这样比较容易受欢迎。”
“确实,”罗旭看着他被风吹起的头发,在心中描绘了一下它在指尖停留的感觉,“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谈?”
“可以,那要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楼上将琴放好。”
“当然可以,我在车里等你。”
罗旭看着那个背着吉他包转身打开公寓门的背影。
从后面看,吉他包的形状……似乎并没有完全撑满的样子。第一章
近距离搏杀使身上充满了血腥味。
罗旭随手脱了黑色外套丢进车里,而后发动了车子,很快车子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时间已经不早,凌晨两点三十,大多数大人小孩在这个时候睡得正香。
车子的引擎发出吵人的声响,罗旭一路开进一幢小洋房里,在边上的车库停了下来。
微微呼出一口气,搏斗的兴奋感一流失就让他难得感觉到了一点疲惫。
将车里的衣物拿出来,座椅套全都拆下来放在地上,拿过边上的汽油桶淋上一些,划了根火柴随手一弹。
火光立刻窜起,带着让人觉得干燥的热度。
罗旭看着火光,随后脱去手套,脱去背心丢进火堆里,过了一阵子又脱去长裤和内裤一起丢进去,甚至包括袜子和鞋子。
蹲下来看着火焰跳动,他甚至有种“啊,如果在这上面放个铁架子也可以搞搞BBQ”之类的想法。
似乎觉得这个想法相当幽默,罗旭冷着脸笑了笑光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的身材因为健身的缘故保持得相当好,有着另女人摸上两把就会赞叹不已的六块腹肌和胸肌,他的腿很直并充满力量,无论在各个角度看,都没法从他身材上看出什么缺点,充满魅力。
火已经将衣物烧得不剩,罗旭拿过人字拖穿上,走出车库两步,将边上的冷水管打开将火浇灭了,又拿过铁铲在花园里挖了一个小坑,将烧剩下的一堆灰埋进去之后掩盖好。
做完这一切,罗旭从车库里又拿出新椅套将车座都换好,这才按下按钮,将车移动到地下车库,与之交换的是一辆张扬的红色法拉利,慢慢上升直到完全贴合地面,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见机械精良得程度非同一般。
从看见那片红色升起开始,罗旭的神情就开始变得懒散而轻佻,他好心情的哼着歌,将一直没有关闭的冷水管从地上捡起来,开始冲洗身体和头发。
“呼…”淋了好一阵罗旭才关了水,双手自然的贴着胸部一路向下,甩着身上流下的水,随后便转身从信箱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进了房间里。
门口的衣架上总是会放着一条干净的浴巾,罗旭扯过之后将身体擦干,踢了人字拖换上室内拖鞋,绕过一张超大的沙发之后一路往三楼走。
拿出本子,指尖摩挲着纸张翻开三页。
“人呢人呢人呢……”
嘴里念叨着,手指顺着名字一路向下,然后在一个名字边上停下,“嘿,有了。”
拿起电话拨了串数字,“早上好。”
话筒对面的人沉默片刻,“……亲爱的
“如果不是资金短缺我也不愿意在这么早的时候打给你,我想你明白,我的生活需要保障。”
“……你的生活什么时候没有保障了,胡乱开销就请你不要算到我头上。”
对方挣扎着打哈欠迷迷糊糊的声音相当性感,罗旭看了看自己微微抬头的下半身,伸手握住上下抚弄,“废话少说,一个小时后我要钱到账,不然我就抄了你的小窝,干到你屁股发霉。”
“呵呵……被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屁股好痒。”
“自己想办法捅一桶吧。”罗旭嗤笑一声加快了手里的节奏,“或者你想要我亲自来捅。”
“哈…你又不是没捅过……我说,你在干嘛?”
罗旭微微喘息,眼中盛满欲望,连说话的口气也透着一丝潮湿和暧昧,“我在捅你啊。”
“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助助兴……嗯…旭……用点力…啊啊……这样行么?”
“别停,继续。”
“好吧……”
电话里很快传来湿热的呼吸声和喘息声,高潮一触即发,罗旭低骂了一声加快手里的速度射了出来,“你太棒了宝贝,别忘了我的钱。”
对方还在“喂喂”他已经随手挂了电话。
本想打完电话就去睡,被史蒂芬这么一搅,兴致突然被吊了起来。
一次“电话手提式飞机”根本不够,身体上的焦躁还得需要另一具鲜活的身体才能安慰。
罗旭关了灯去二楼,换上运动背心和牛仔中裤带上房门钥匙和车钥匙便出了门。
这个时间虽然已经很晚,可他知道有一个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另一半,于是一脚油门飞车而去。
那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藏在一个开放式公园里,罗旭放慢速度,小心的开着车,生怕会撞到喝醉酒或者惊扰在公园里野合的男男女女。
把车停在他专用的位置上,罗旭甩着车钥匙下了车,放开了自己全身的雷达去找一个合适的身体。
一进门就有不少人来伸手找他搭讪,肩头的爱抚,性感的香水……停在胸口漂亮的水晶指甲。
罗旭礼貌的微笑着,握住对方的小手亲吻一阵便继续往里走。
女人的身体无法满足他,他需要一个男人。
这个时候在酒吧里的人已经不多,罗旭明白好货色应该已经被挑走,可他今天似乎特别执着,一心想要找个能在身体上达到共鸣的。
闪烁的灯光下,留下一个个空了的座位,罗旭在吧台要了杯酒一口喝干,开始环视里面几个包房。
“罗旭小子,都这个点了你还在挑什么。”老板从吧台里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别打我包房的主意,上次被你打扰的几个客人至今都没敢再来。”
“老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难得来一次。”罗旭笑了笑就要往包房走。
“你每次‘难得来一次’都会吓到我的客人,哦,我的天……要是他们被你吓到勃起障碍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老板边说着边走回了吧台,“要是搞出暴力事件,记得我的赔偿。”
罗旭一扬眉毛,“没问题,你说多少我绝不还价。”
既然得到了默许,罗旭便更加肆无忌道的往包房里走,随手打开一间便看见沙发上纠缠着的或两个人或三个人,里面的男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似乎对他的身材很满意,“嗨老兄,要不要一起?”
“不,我走错了房间,谢谢。”
罗旭关上门往下一个房间走,这次是一男一女,在女人惊呼之前他便已经抱歉的笑笑关了上门。
好吧,大概真是好运到头了。
罗旭耸了耸肩,打开最后一间房间的门,“嗯?”
里面竟然没有人。
有些奇怪这个时间包间里无人的情况,罗旭关上门往里走了两步看见组合沙发上还放着背包,一愣之下很快听见厕所抽水的声音。
厕所里面的人裸着上身,甩着湿了的头发走出来,“回来了……你是谁。”
上扬的语气直接变成质问,罗旭没有退缩,他看上他了。
裸露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有着不亚于自己的良好肌肉和体格,显然跟他一样平时有在锻炼,腿包裹在深色的牛仔长裤里,裤子的剪裁将他的臀型很好的勾勒出来,显得相当挺翘。
这一切都让罗旭的下身微微发烫,他一心想着:哦,这个合适的人终于出现了,而且还幸运的说着中文。
罗旭展开嘴角,“我可以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那人眯了眯眼睛,“我跟同伴一起来。”
感叹于他眯起眼睛的样子很是性感,罗旭舔了舔嘴唇又问道,“请问你的同伴去了哪儿?”
男人从包里取出毛巾坐到沙发的另一端擦着长到脸颊的头发,“应该在某个地方做爱。”
“虽然有些冒昧,”罗旭迈开步子走到他跟前低下头看他,“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跟你在某个地方做爱?”
男人停下擦着头发的动作抬起头,一只手抬起,准确的落在胯部中间某个已经有了造型了地方揉捏了两下,“它似乎蓄势待发。”
罗旭深吸一口气,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刚要动手,却见男人将手放了下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拿起毛巾擦起头发,“但是我很抱歉,我得等我的同伴回来,帮不了你。”
如果换做是平时,罗旭这会儿一定是压着对方强上了,可现在对着眼前的男人却有点不想随意冒犯的意思,于是他耐着性子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边做边等他。”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自顾自笑了起来,毛巾也扔到了边上。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罗旭皱眉笑道。
“不,没有。”男人抬起头,脸上却好像变魔术一般变得没有一丝笑意,“但还是抱歉,请你找别人。”
“为什么?”罗旭看着他的眼睛,手不自觉的伸出去捏住他的下巴,拿出看到猎物的眼神慢慢弯腰靠近,“别告诉我你不喜欢男人。”
“不,”男人看着罗旭的眼睛,“我只是觉得你很危险,我的动物直觉在提醒我不要靠近你,尽管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哦?味道?”罗旭再次贴近男人,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只剩下
被牢牢注视着的男人身体微微前倾,伸出舌尖舔了舔罗旭的嘴唇有些傲慢的说道,“血腥味。”
罗旭顿了顿,转而抬起腿,分开跪在男人腿两边的沙发上。
男人也不反抗,甚至往后坐了坐,好让他半压到他的身体上来。
抬起另一只手,从肩膀一路下滑摸到胸前,略微停顿之后滑向小腹,“你感觉到危险的直觉似乎并不响应你身体的行为?”罗旭笑道,“我该怎么称呼你,迷人的小豹子?”
“别用那套对付美国佬的开场白对付我。”男人笑着拨开他的手,眼神没有一丝慌乱和挣扎。
“那好吧,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把耐性发挥到了无限大,罗旭贴近了充满热量的身体,“可以吗?”
男人只是笑,并不回答,在罗旭失神的片刻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甚至很快撬开了他的牙齿。
罗旭一手抱着他的腰摩挲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一切刚好,简直美妙极了。
嘴唇与嘴唇不断的碰触,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罗旭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对方吻得有些不可开交,他抱着男人的后脑,手不断的摩擦他的后劲和头发,这通常是他表达满意并且安抚对方的一种方式。
他吻得有些投入,以至于对方把手伸下去的时候他只以为他是想解开他的裤子。
“唔…!”抱着下半身蹲下,罗旭有些尴尬的深呼吸,即便如此他还是反应极快的伸手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男人的脚踝。
还好刚才他微微向后让了让,如果这拳打实了恐怕这个月都别想干这些事情了。
刚穿上T恤拿起包的男人脚下一顿,有些不满的低头看了看他,“放手。”
“下手这么狠,还指望我放你走?”罗旭再次深呼吸,放开他的脚踝勉强站了起来,“干得不错。”
男人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实在抱歉,我已经告诉你我不想做,但是你箭在弦上,不用这种方式你下面的小兄弟恐怕不会听我解释。”
“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旭说着,却看他将包甩到背上,转过身朝他微微动了动放在唇边的手指,“有缘再见。”
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从前都是自己对别人做的,现在却是被个不知名的男人给抢先了。
罗旭第一次觉得有些狼狈,好不容易等他恢复过来走出包间,里面的老板已经用一种“伙计你撞墙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朝老板笑笑,甩下一叠钱,罗旭走出酒吧。
身上的欲望已经退散得干干净净。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他久违的猎物已经出现。
“哈哈哈!罗旭小宝贝,这么说起来……你的小黄瓜它没事吧?”史蒂芬在电话那头笑得几乎要撒手人寰,让罗旭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后悔告诉他太多。
“有没有事你自己来试试就知道了。”罗旭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补充道,“进入正题。”
“OK ~我不笑了,哈哈哈,你说说看吧,外貌特征之类的。”
“是个东方人,
“哦……罗旭,你说的这些条件也可以称为‘特征’?”史蒂芬的声音有些嘲弄,“我说的是‘特征’你明白吗‘特征’!”
“好吧,我再想想……”罗旭开始费力的回想那天他们相遇的过程,以及那张贴着他很近的脸……
“他的左耳耳廓上好像有颗痣,别再逼我,我只能想起这些。”
“……罗旭,你的观察能力明显下降,看来我要考虑换搭档。”
“想换搭档也得先给我找到人,”罗旭吹了吹指甲刀,搓了下指甲,“何况谁他妈会在找个做爱对象的时候发挥自己的观察力。”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明白史蒂芬说得没错,他不该为这次的行为狡辩,事实就是他疏忽了,尽管要口头承认这个很难。
“我明白了。”史蒂芬似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等有消息了我打你电话。”
“请打专用手机,”罗旭眯着眼睛看了看修剪之后的指甲,“我决定去度个小假,谢谢。”
“那也请你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保证洗澡做爱都不让它离开你,不然我保证你错过一次就没有下一次。”
史蒂芬的口气带着些微的懊恼,罗旭知道是因为前几次他说要去休假之后就彻底消失失去联系造成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手机这样东西,他不喜欢被束缚,带着手机总有种让他被监视的感觉,不过看来这次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明白了。”罗旭又拿过枪接着擦拭起来,“麻烦你。”
“你每次一说‘麻烦你’这三个字就没好事。”史蒂芬调笑着。
“哦?是这样?”罗旭想了想,“好吧,我先挂了,有消息联系我。”
外面阳光明媚,他看到桌上有只花蜘蛛,于是放下枪,一手拿过镊子夹住蜘蛛,一手拿过凹凸镜放在阳光下,让焦点集中在蜘蛛身上。
放大镜下蜘蛛不断的挣扎,他很有耐性,直到它身上冒烟,他才松开手。
罗旭勾起嘴角笑了笑,接下来,他需要放松。
很糟糕的是,接到史蒂芬电话的时候,罗旭正想把他的小兄弟放进别人的屁股里。
海滩上搭讪回来的美貌男子见他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想要丢下他去接手机,玩笑似的朝手机扑过去想要阻拦,没想到脖子后一痛,没来得及转头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罗旭拿起放在离倒下男人的手指仅
“你好,罗旭小乖乖,”史蒂芬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度假愉快吗?”
看了看自己膨胀的小兄弟,罗旭笑了笑,“还不错。”
“看来你心情很好。”史蒂芬玩笑道,“我还担心这个时候打来又会做了什么让你为你的小黄瓜哀悼的事情。”
“史蒂芬……进入正题。”该死,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但尽管如此,罗旭仍然让自己笑得很潇洒。
“人我找到了,资料上显示他是来这里念书,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史蒂芬说到这里“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考虑,于是罗旭明白这事情一定存在疑点,耐心的等他说下去。
“确实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很普通很干净的背景资料,”史蒂芬继续说道,“但是他似乎有目的性的在找人,我现在还不清楚他在找谁,或许很快会有消息。”
“好吧。”罗旭瞥了眼昏睡在一边的美男子,“通常你这么说就表示你已经有答案了,不过是在确认或者说是在求证而已。”
“呵呵,没错。”史蒂芬笑得有些得瑟,“如果证实了,那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罗旭可没有他这么轻松,哼笑一声,“我知道了,我的假期将在五个小时后结束,我很快会回到你身边,你满意了?”
“当然,我很满意。”史蒂芬啧啧出声,“你确定五个小时足够搞定你床上的小美男,那我会算好时间在家等你过来。”
“我当然可以。”
“嗨先生,醒醒。”巡逻员轻轻拍打着男人的脸颊。
“……我怎么会在这里……?”海滩边的酒店门口?
醒过来的金发小美男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而此刻始作俑者已经踏上了回程的路。
罗旭带着墨镜,提着行李袋出了机场,拦车开到一个玩具店门口停下,付钱下了车。
这家玩具店开在一个学校隔壁,对面是警察局,十分安全。
而史蒂芬这个变态就把自己的老窝建在这种“十分安全”的地方。
玩具店有两层楼高,第一层是孩子们喜欢的各种玩具,上面一层则被改造成一间鬼屋,史蒂芬喜欢藏在鬼屋里,打扮得跟中世纪吸血鬼伯爵一样,有游客来楼上参观他便尽责的吓唬游客,但更多时候他只是坐在里面看书或者“睡觉”。
因为很多人知道这楼上是个鬼屋,以至于就算会有身上沾满鲜血或者打扮奇怪的人出入人们也不以为意,哪怕是深夜碰上运输卡车卸货,也都只以为是店里的新噱头。
罗旭不太明白史蒂芬这种想象力和恶嗜好是哪里来的,放着豪宅别墅不住,非要常年蹲在这么个不见阳光的地方,当然,史蒂芬总是回答他,“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
于是罗旭很自然的就把他归结为二十四小时工作狂。
摘下墨镜,直接走到二楼,站在门口的两名“售票员”看了看他打开对讲机用硬币敲了两下,对方很快回敲了三下,门口的人便拉开了厚重的布帘子。
一路走一路打量着鬼屋,时时刻刻想着史蒂芬会坐在哪个角落里。
“Hi~来得挺准时。”
“妈的!你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罗旭转过身看着笑得十分慵懒的男人,他正在点蜡烛。
“被黑暗包围才最有安全感,我没想到这次你会这么准时,所以正打算睡一会儿。”史蒂芬单手撑着额头,整个人快要趴到桌面上,那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在火光下顺着肩膀滑下,“如果你每次都能准时出现那该多好,这样我的寿命起码会增加三分之一。”
“要睡觉为什么不去卧室。”罗旭走过去弯下腰,手很自然的揪起一簇长发把玩,同时感叹那指尖上停留的细滑触感,“里面有床。”
“我对床没那么执着。”史蒂芬微仰起头笑了笑,“罗旭,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打个招呼?”
罗旭笑了笑,凑得更近了些,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并放开手里把玩的头发,“尊敬的伯爵殿下,请问我们可以开始正题了吗?”
史蒂芬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亲吻的嘴角,“没问题,骑士先生。”
边说着边很快坐直了身体,从他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他。
“陈涅,二十二岁,交换生,会在这里学习一年,在学校里成绩不错,有拿奖学金。”史蒂芬随口说着,“接下来是重点,除去学习之外,业余的固定时间他总会出现在你那天碰到他的PINK吧,据说他在找一个人。”
罗旭抬起头,看他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别卖关子史蒂芬。”
“他找的人是在杀手界有着不错的口碑,据说只有吸金伯爵才能找到的人,”史蒂芬托着下巴嘴角绽开一丝笑容,“代号‘破狼’。”
“为什么你是这种表情。”史蒂芬看着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的罗旭,“我本来以为你会很高兴。”
“不,我很高兴。”罗涅捏了捏手里的纸张,又看了看夹在上面的照片。
好大的胆子,在那个地方打听破狼的消息,也不怕引来杀生之祸。
与其说是他在一个想要发泄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对象,不如说是那个人一直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他出现入网。
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的猎物,这很好。
“好吧,你高兴就好。”史蒂芬伸出手指在小小的火苗上来回晃动。
“能知道他为什么要找破狼吗?”罗旭伸手捏住史蒂芬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史蒂芬看了看被捏住的手腕,嘴角带笑,“不能,你应该知道从那个人手里得到这些信息已经不容易,他不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不知道,还有一种就是他不想说,不论哪种你都拿他没有办法,即便是我也不行。”
“其实只要你愿意陪他……”
“这个方法无效,我不答应。”史蒂芬坚定的打断了罗旭的话。
“好吧,公事已经谈完,”罗旭捏着他的手腕,放下那叠纸,“我们聊一聊私事吧。”
“哦?私事?”史蒂芬笑了笑,干脆的往后靠,一脸坦然舒适的仰起头看着绕过写字桌来到他面前的罗旭。
“我想你需要。”罗旭低头吻上他的嘴唇,双手摸索着脱去那些繁复的服饰,微微懊恼道,“你什么时候可以不穿这些……”
“不,我喜欢这些。”史蒂芬伸手拉开他的拉链,笑着一口含住。
欲望肆无忌惮的流窜,罗旭低喘一声一手扯住他的头发,一手摩挲他白得相当细致的皮肤,“你应该改名叫‘吸精伯爵’才对……嗯…”
一片呻吟和撞击中伴随着半真半假的调侃和暧昧,他们都是懂得享受的人,不会过于为难自己的欲望。
既然已经知道目标在哪里,罗旭心定了不少,而且跟史蒂芬的那一次也确实令他满意。
于是他慢慢盘算着,挑了个周末换上便服,开着他的车去PINK。
下车前摸了摸刚刮了胡子的下巴,又拿出车内的香水稍稍喷了喷,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在吧台要了酒坐下,顺便开始打量周围的人。
有女人过来搭讪他也毫不在意,自然的敞开腿,让她丰满的臀部靠在他的大腿内侧,抬手轻搭在她的腰侧爱抚。
这都没有关系,无谓的交谈和缠绕的肢体,罗旭漫不经心的笑着,无所顾忌的散发着自己的荷尔蒙。
他在等他的猎物出现,他有预感,这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果然,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他。
而那个男人也朝着他直直看过来,视线相碰,罗旭扬起手微微摆了摆。
出乎意料,那个男人挤过人群朝他走过来。
罗旭低头在美女耳边轻咬几句,惹得对方一阵笑之后,起身离开了他的身边。
“嗨,我的小豹子。”罗旭笑着将桌上的酒推到他手边。
“我不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酒,但是……”男人拿起酒杯微微喝了一小口,罗旭几乎看见他只是将舌头伸进去舔了舔就放下来酒杯,“这样比较礼貌。”
罗旭一边笑一边调整坐姿,微微将双腿又敞开一些,“今天是一个人?”
“是的。”男人靠在吧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
“那可以告诉我怎么称呼你了吗?”罗旭拿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饮尽,“就当是上次那一脚的……报酬?”
“在让别人自报家门之前……”男人转回视线,看了看罗旭手边空掉的酒杯,“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当然愿意,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罗旭扬了扬眉。
陈涅看着罗旭勾了勾嘴角,朝吧台里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要了一杯酒,罗旭转头道,“要两杯,谢谢。”
酒杯握在手里,罗旭靠过去轻碰对方的杯子,“罗旭,很高兴认识你。”
杯子轻碰,男人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微微点头,“陈涅。”
“你在找人?”罗旭看他喝了半杯之后拿着酒杯边把玩着边再度打量起四周就随口说了句,见他侧头略微挑了挑眉毛又很快说道,“眼前的对象不够好吗,让你还要继续寻觅?”
“我要求比较高。”陈涅的手轻轻弹了弹玻璃杯,嘴角微微带笑。
“说来听听?”罗旭再次调整姿势,试图靠近了一些。
陈涅只是看着罗旭笑,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你还真是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罗旭露出十分无奈的样子半真半假道,“简直要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已经失去魅力。”
“不会,你的身体很棒。”陈涅随口说着,语气也算真诚。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涅的不冷不热已经将罗旭的欲望逼到死角,他终于忍不住,决定抛出诱饵。
“我听说……你在找‘破狼’?”
果然,陈涅很快有了反应,十分敏捷地与罗旭拉开了一点距离,几乎利落到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罗旭知道,这个时候在陈涅眼中,他的身份已经从一个“下半身无赖”发展成为“警惕对象”,但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他已经落了下风。
“怎么,你不会以为在这个地方打听消息会一点风声都传不出去吧。”罗旭垂下眼睛,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吧台微笑道,“请问现在你可以对我有点兴趣了吗?”
听不到劲爆的音乐,也听不到周围人的喧哗,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瞬间远去安静下来。
陈涅看着罗旭,收起了所有轻漫的姿势,放下手里的杯子,露出一丝笑,“当然。”
“我想在这个地方谈并不合适,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罗旭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态朝着吧台的服务生再次要了酒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需要花点时间等待成果,挽回一下刚才的局势。
陈涅转身招手,站在一边的服务生很快出现在他跟前。
罗旭看服务生礼貌地靠近,然后陈涅在他耳边简单的说了几句,那个服务生便点头离开了。
服务员一走,几乎是立刻,陈涅便笑着走近两步,手也跟着搭上来。
在罗旭微挑起眉毛表示疑问的时候,陈涅的手已经从他的肩膀顺着胸肌一路向下,而后在他的腰侧握紧,带着某些情色意味的暗示,时轻时重的揉捏。身体也跟着贴上来,下巴轻磕在罗旭的肩膀上。
对于这样的主动罗旭很享受,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耳后,他的发丝扫着他的脖子……他也跟着抬起手,抱住对方的腰。
罗旭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耳朵蓦地一烫。
暧昧似乎才刚开始,但对方却以无比清晰的口气说,“我们进包房再谈。”
罗旭立刻明白他主动的用意,倒也表现得没太在意。
两人一路暧昧着,一前一后地进了包房。
门一关上,陈涅便转身将他压在门板上拥吻,罗旭顿了两秒立刻反击,更为主动的吻了回去。
嘴唇和嘴唇的吸吮是那么急不可耐,身体很快通过这个吻强烈地冲动起来,胯部耐不住正常的反应相互摩擦挤压。
罗旭松开他的嘴唇,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下,手指搭上肩头顺势脱去他的外套,连同自己的也一起脱下扔在一边。
他们就好像急不可耐的一夜情对象一般饥渴,陈涅的手甚至已经灵活地解开了他的皮带并很快松开了他的拉链。
罗旭似乎对自己的速度有些不满,干脆蛮横地扯掉了陈涅身上的短袖汗衫,发出很刺耳的撕拉声。陈涅看了看瞬间变成破布的东西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以牙还牙的撕掉了罗旭身上的背心。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看了看随手扔在沙发角落“垃圾”,转过头相视一笑。
陈涅的眼睛好像在灯光下散发着妖冶的光,视线对上片刻,罗旭像是被那片深蓝吸引,他不再客气,拥着陈涅就往沙发上倒。
可他没想到陈涅也在这时发了力,一时间两人竟是并排着摔在沙发上。
罗旭的身体条件使他本能地翻身想要骑到对方身上,却不料陈涅腿一抬扣住了他发力的那条腿顺势一翻,就将重心偏移的他压在了下面。
两人经过这样的闹腾竟然都不带喘,只是呼吸比之前快了些而已。
罗旭看着压在他上方的陈涅。
他很少从这样的角度看任何一个人,这显然是个有趣的意外。
陈涅似乎微微笑了,低头亲吻罗旭的嘴唇,然后是耳根,身体也完全压下去。
“我唯一得到的线索是‘破狼’偶尔会来这里。”
意识到他在发问,罗旭抬起手揉搓着他的发根,另一只手伸到下方解放他受到束缚的下半身,“哦?线索不假。”
“那么……为什么你会认识他。”陈涅手下不停,拨弄他的乳尖。
罗旭轻喘一声,反击一般握住陈涅已经有了反应的下体揉捏,听到他的喘息才开口道,“很简单,我们是同行。”
不得不说,陈涅是他见过的比较聪明的猎物。
首先他的对话充满着试探性和警惕性,他必须要确认和分辨找上他的人是什么来意。
其次这里看似隐秘其实到处都是摄像头,用这种方式交谈在很大程度上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和怀疑。
上次他说他在等他的朋友,这样看来显然不是。
因为要找的人是破狼,也因为不知道需要找多久,所以不能有一点大意。
如果去外面开房,恐怕万一不能善了,事后解决起来麻烦不说,调查起来也会容易引火上身,隐秘的空间没人说得清你们干了什么。
既然这样不如干脆在这里,万一事情超出控制需要灭口,也可以有更多方式,这种混乱的场所,事后调查起来也更困难。